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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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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却是一脸愕然,而椅上坐着的皇太后更是哈哈大笑:“宁丫头想的妙法儿,不错,渊儿,她这是在考你呢,看你接不接招。” 太子苦笑,向太后深施了一礼:“皇祖母,您还跟着起哄,哪有这么为难人的,它再怎么聪明,却也不过是一只鸟儿啊!” 宁启瑶便淡淡地道:“太子哥哥,那你承认这只鸟儿和上次那只鹦鹉一样地是弄来糊弄老佛爷的?“ 太子脸色尴尬,吞吞吐吐半天不出声,过了半晌,一顿足道:“那好,我就叫它试试!” 他脸色紧张起来,指了指宁启瑶手里的玉瓶儿,对那雀儿讲了两声:“瓶儿,瓶儿。”又指了那瓶塞儿,道,“塞儿,塞儿。” 然后才对宁启瑶道:“瑶儿妹妹,麻烦你将瓶子放在桌上。” 宁启瑶眼睛一转:“不行,太子哥哥人太聪明了,我也弄不清楚你桌子上有没有弄些暗示什么的,这个瓶儿嘛,我自己拿着,它得从我的手里叼。” 看来这宁启瑶信奉一件事,那就是,对方说做什么,她就不做什么,这样便不会上当了。 至今为止,我只看到厅上一派的和乐融融,连殿内边角处站着侍立的宫人脸上都带有笑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感觉不安,仿佛那战场前夕,虽是和风日丽,却有如天边隐有暴风暗涌。 太子脸色更为紧张,更添了些无可奈何,叫了一声:“皇祖母……” 皇太后却是不管的:“这个新鲜,这个新鲜,好,就这样……” 宁启瑶当真拿了那瓷瓶儿,让它立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偏了头向太子道:“太子哥哥,怎么样?” 她的手纤白如玉,手心更是带了润红,仿如有胭脂润染,指甲洁白透明,衬着那莹白如玉的细瓷瓶儿,美得有如润玉雕就,虽是年少,可身躯却略俱雏形,清新如荷尖滴露,衬上那亮如明月的双眸,容色确是更胜那江秦二位。 此时,太子却是脸有难色,神色凝重,蹲下了身子,身上绣金线的五爪金龙紫袍下摆触地,双肘靠在案台之上,一字一句地对那雀儿道:“去,拔那塞儿。” 他并没有打手势,或是指了宁启瑶那边。 这雀儿偏了偏头,在案台上踱了几步,慢条理思地用啄理了理羽毛,却是没理他。 秦诗芝首先就叫了起来:“表哥,表哥,你那雀儿不管用了。” 说着离席凑近了宁启瑶身边,拿了她手心的瓶子,向太子晃道:“来啊,来啊……” 又回头向江紫初道:“初儿姐姐,你瞧瞧,今儿个表哥是不是要丢个大脸了?” 江紫初听了她的话,便也离了席,上前道:“太子殿下,这下我可帮不了您了。” 太子却是不理她们的挑衅,又一字一句地对那雀儿道:“去,拔那瓶塞儿。” 第六十章 美人聚,风云渐起(6) 那雀儿却依旧不理,只在桌上如官老爷一般地踱着方步,不时用嵌了黑豆般眼睛的小脑袋回头打量太子一翻,衬着太子略有些发青严肃面孔,很有些喜庆,笑得她们三人花枝乱颤,江紫初更是扶在了秦诗芝的肩头上,笑得用左手捂了自己的腹部。 皇太后却是用放在桌旁的锦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 至于夏候商,嘴角是有笑意的,却是没有声音出来。 正在此时,那雀儿却是倏地飞起,如箭一般,倏地来到了秦诗芝的手心里,一下子就以啄叼起了那个瓶塞子,那塞子塞得并不牢,但这一用力之下,却是连瓶带塞儿一起给带了起来,那雀儿看来极为尽职,要它只拿瓶塞儿,它便只啄瓶塞儿,将瓶子带到了半空之中,便一边飞着,一边脑袋左右地甩动,想把那瓶子甩了下来,如此一来,那塞得并不牢的瓶子便被几甩几甩,一下子被甩得跌了下来。 瓶塞儿一开,殿内便散出一股奇香,浓郁清雅,从雀儿飞起,到拔瓶塞之时,不过瞬息时间,那秦江等三位还在笑作一团,如此一来,三人身上都沾上了那瓶子里飞溅出来的香液。 太子虽离得有些距离,却也溅了少量上去。 “呀,里面还有东西?” “这是什么,沾着我袖子上了。” “哎呀,我身上也有,不过,可真香……” 直至这瓶塞一打开,我心中的怀疑却是更深,总感觉这雀儿听指挥得让人可疑,而这恰巧散在众人头上的香水也极为可疑,可闻其香味,也不过是浓缩了的花香而已,此等香水再说了,连太子身上都溅上了,难道他害人连自己都害? 我暗暗观察太子,一般训鸟,多是以特定的哨音响声指挥,要做如此即兴的动作,指挥之人更要站于当下才行,唯一能做手脚的,便是太子了,可太子却是没有弄出什么声响的,他的手上甚至于连斑指都没有戴,至于两相配合,一人躲在暗处唱双簧?在皇太后的宫里面能做如此动作,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我却看不出他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我望向太子,五爪金龙的玄色衣服将他的身形衬得如修竹一般,衫领之上的缠枝华盛隐隐而光,宽袖扬起,内衬的软布暗金便露了出来。 桌上的雀儿踱布之间小如蚕豆的眼睛却是反射了那抹暗金。 我倏地明白了。 不由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眸:所谓聪明如人的雀儿,却是原来如此。 有宫人纷纷拿了浸湿的锦帕给三人擦去身上的液体,幸好这些香水无色透明,三人虽是头上身上都有溅上,却因只是香水而已,气味芬芳,却是没什么大碍。 三人情绪也没有受到干扰,反而因身上增添了如许的馥郁芬芳而略有些高兴。 见太子这一关已过,秦诗芝便向皇太后奏道:“老佛爷,表哥这一次算是过了,但您瞧瞧,那雀儿一开始不也不听指挥?老佛爷,再考它一考,如果能将这大绢球叼起,才算厉害呢。 皇太后看得兴致勃勃,道:“好,好,就依你,太子,最后一关你可别丢脸!” 太子笑吟吟地拱手应了,正待向那雀儿下命令,却见那秦诗芝慢慢地解开了那绑住绢球的细绳子,那绢球缝制的时候向里收线,外面是看不到接口的,那绳子绑住也不过拧了绢球的一小部分束起,收了绳子之后,那绢球就回复成圆溜溜的一团了,那雀儿如果叼的话,连个着力点都没有,她回眸向他一笑:“表哥,如果这绢球没有地方给它下嘴,它是不是能叼得起来呢?” 太子张嘴结舌:“你,你,你……”回头向皇太后道,“皇祖母……” 皇太后见旁人为难她的孙儿,感觉极之有趣,生怕他丢开手不玩了,劝道:“乖孙儿,别丧气,你若输了,皇祖母送样好玩艺儿给你。” 太子恨恨地盯了秦诗芝一眼,回头向在一边坐着看戏的夏候商笑道:“二弟,看来只有你能治得了她,皇兄是没有办法了。” 秦诗芝这才脸色一红,朝夏候商望了望,却是大声道:“表哥,你要玩便玩,不玩就认输,扯了二表哥进来干什么?” 太子道:“玩,怎的不玩,输了还有皇祖母的赏赐拿,皇孙还愿意输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我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皇太后,此时,廊柱上的琉璃灯盏被风一吹,光影摇动,却是将帷幕的垂穗暗影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眉目之间有暗影略过,眼眸之中幽幽暗暗,可仔细看去,却原是错觉,她依旧是满脸和煦慈蔼,眼眸明亮若镜。 这一次,太子却是更为紧张,先合什向那雀儿低声祷告了些什么,大概是千万别给我丢脸之类的,后才向那雀儿下了命令,一连叫了两声:“绢球,绢球。” 果然,那雀儿倒真的飞了起身去叼那绢球,果如秦诗芝所愿,一点着力点都没有,叼了好几次都叼不上去,那雀儿倒有几分锲而不舍的精神,一连试了几次,到了最后,一嘴啄了下去,尖嘴居然一下子将绢球穿透,当真顺势将绢球叼了起来,绢球轻而薄,体积虽大,却没有什么重量,那鸟儿展翅而起,如蚂蚊担食般顶着那绢球飞起。 厅内扬起一片赞叹之声,皇太后高兴得呵呵大笑:“太子,你这个雀儿当真聪明得紧,难得你有如此孝心……”说着,她的身子往描金雕花的凤椅上靠了靠,满脸慈祥笑意,其它的人跟着凑趣儿,殿内顿时春意融融。 却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只听得呲拉一声,那已被雀嘴啄破的绢球却是带也经不过那雀儿的拉扯了,响声过后,那绢球却是裂开了一个极大的口子,里面轻薄的羽毛纷扬而下,竟飘得整个殿内有如雪花扬扬而落。 大殿内染漆廊柱,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光亮如鉴,镂空雕花的红木椅凳,象牙白的筷子,细白的青花瓷碗碟,披着锦衣玉缕的极贵之人,全都被这漫天而降的飞舞雪花轻拂微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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