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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糟糕!”我赶紧掀开被子爬起来,却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火盆。匆匆跑到正房,果然,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君闻书正一个人坐在书房发呆。

  “见过少爷。”我行了个礼。

  “唔。”他似乎被惊了一下,脸有点儿红,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你醒了。”

  “是。”我小心翼翼地说,“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他点点头,“没见你来吃饭,以为你又……去看了看,才知道原来你睡着了。”

  他去过我房里?我倒不知道,我睡觉一向警惕,有动静就醒了,看来今天睡得实在太沉了。那么……

  “火盆是少爷放的?”

  他又点点头,“太冷了。那屋子许久没有人住,阴气重。”

  他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谢少爷。”我更加小心地说,“该让侍槐他们几个放的,我一个下人,却劳少爷动手,是司杏的不是了。”

  他瞧了瞧我,“你也知道你有不是了吗?”

  他所指何事?我不敢回答。

  “就因为我打了你十戒尺,你就要逃?万一逃不出去,你知……这府里是怎么处置的吗?”

  我不言语,逃都逃了。半天,我才轻轻地说:“府里为何不派人追?”

  他定定地看着我,许久,才慢慢地开口,“追?我自己没有办法追,若是惊动我爹娘,把你追回来,也不过是死尸一具,我……我……还没那么狠心。”

  君闻书?我抬头看看他,恰好碰见他的目光,赶紧又低下头,心怦怦跳着。

  “我知道你性子烈,但是我打了你十戒尺,你就跑,至于吗?你不也打过我吗!一个孤身丫头,在外面你就不怕?难道这外头,究竟不如我可怕!”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如果这就是责罚的话,已经很幸运了。我在心里说:其实,若不是我打了你,恐府里惩罚我,我也不会逃。

  他忽然叹了口气,“还是……你根本……就是想去找他?”

  他?荸荠?我更不敢说话了。私奔本是大罪,逃跑加私奔,罪处活埋都不过分。

  书房里一片沉默,半晌,他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真有点儿后悔准你写信。当时……”他咬了咬嘴唇,“就是觉得你也挺可怜。结果,你却……”他不说了,气息却不均匀,我站着大气儿都不敢出。

  “唉,算了吧,不说了。饭在厢房里,你去吃吧。”他轻轻地挥了挥手,我便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没人追捕我。君闻书也算放我一马了,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许二娘说得对,或许,君闻书对我是好的,一个好主子。也许我该感恩戴德,但我却不想死心塌地。如果哪天他有危难,我定会帮他,但让我对君家死心塌地,我还是做不到。因为他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的三条路——陪嫁、做妾和配人,我一样都不想要。我还是想把握自己的命运,哪怕再苦,我的命运,也是我的。

  锄桑正在厢房打瞌睡,见我来了,站起来,“司杏,你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又……”看榆扯了他一下,锄桑闭嘴不说了。

  我故作轻松地走过去,“又什么?又跑了?”

  锄桑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可真能干,怎么就能跑得出去?我可没那个胆子,也跑不出去。你是怎么跑的?”

  看榆和栽桐也早已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睛滴溜溜地转,想听我说。我笑了笑,“毛头!难不成你们也想跑?”

  锄桑摸了摸头,“司杏,你就是凶,我就不知道你哪里像女人了。”

  我眉毛都不抖一下,“谁说我像女人了?我就是不像女人,否则还镇得住你们?”

  “你肯定有地方像的。”锄桑一脸的认真,“否则那天少爷也不会……”

  “锄桑!”侍槐从外面进来,目光严厉。

  那天……这个误会还是解开了吧,我不想让锄桑这么看我。于是我轻描淡写地说:“锄桑啊,那天可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真的,那天是个误会。我要逃,也和那天的事没有关系,是别的事儿。”

  “哼,我才不相信呢!”锄桑来了劲儿,完全不管侍槐在冲他挤眉弄眼,“你逃跑的那天,你不知道少爷急得,他……”

  侍槐走过来一把拽住他,“出去出去,看外面的园门关好了没,尽坐在这里嚼舌头,跟个老婆子似的。”

  “怎么了!你就让我说说嘛,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司杏又不是旁人,你瞧她平日跟我嘻嘻哈哈的,脑子转得快,又直爽,我可没把她当女人。我觉得,她也是想知道的。换成是我,我可是想知道,毕竟这是有关自己的事。要不心里忐忑——她以为少爷要罚她呢,是你,你心里不害怕?”

  侍槐看了看我,无奈地松开手,把看榆和栽桐撵了出去,自己搬张杌子坐下了,听锄桑在说——

  “那天你哭着跑了,我们也不敢追,怕逼得你不好意思。后来午饭没见你来吃,想去叫,又不敢,毕竟少爷不让进女室。一直到下午再也没见着你,我们就急了。让栽桐去看了,结果回说,你屋子的门是打开的,人却不见了,床上乱糟糟的,似乎少了床单,我们当时就急了。”

  “其实那天少爷身上确实不大好,有点儿发热,你走之后他又躺下了,中午也没吃饭,我们也没敢告诉他,怕他知道了发脾气罚你。我们想想,觉得你无非就是找引兰、听荷或内厨房的那些人,便暗暗分头去了,一探口风,都说不知道,侍槐当时就说坏了。”

  我瞧了瞧侍槐。“他当时说,你可能是想不开,上……死了。”侍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晚上,少爷忽然说要起来吃东西,不知怎的,吃着吃着就问起你。我们不敢隐瞒,照实说了。少爷当时就把饭搁下了,亲自去看。在他进你屋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的脸都有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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