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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是啊,引兰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苑子里有四个小厮,我,锄桑、看榆和栽桐。他是老二,叫锄桑。

  “对了侍槐,老爷到底决没决定谁与大理寺少卿之子结亲?”想想那个杨骋风,我就觉得看不上,嚣张,求人家的女儿,还要先潜进府里看看。是我,我才不要嫁给他,眼睛长到头顶上,觉得全天下只有他自己最好,鸟人。

  “听说是大小姐吧,年长,也到了出阁的年龄,二小姐毕竟还没有及笄。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刚看到少爷,想起来了。”我们絮絮叨叨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内厨房。传饭的时间早过了,幸好李二娘在,我回去的时候,她正在门口张望,见我回来,简直要骂了起来:“死丫头,死上哪里去了?这么晚回来。”

  “二娘,”我嗫嚅着:“我出去迷了路,多亏遇上侍槐,他送我回来的。”

  侍槐上前:“见过二娘。司杏刚到府里,无人带领,迷路也是常情,好在也没出什么祸事,二娘便不要骂她了吧。”李二娘看了看侍槐,又看了看我,谢过了侍槐,带我转回内厨房。刚进门,李二娘立刻一脸冰霜:“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回二娘,我真是出去迷了路。”

  “在哪?怎么迷的?”

  “就在后面的小树林,我一时走进去,就找不到地方出来了。”我盘桓着,不知道该不该把遇见杨骋风的事说出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遇到了少爷和侍槐他们。”

  “什么?你还遇到了少爷?”

  “是”我不敢抬头“是遇到了少爷,是少爷让侍槐送我回来的。”

  “还遇到了谁?”

  “这个……”我犹豫起来,如果说了杨骋风,恐怕要牵连出萧靖江,不说杨骋风,似乎为人家奴,也说不过去。看我沉吟,李二娘又跟上喝了一句:“你还遇到了谁?!”

  “这……,回二娘,奴婢确实还遇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大理寺少卿之子,要我带他去小姐的住所,可奴婢并不知,因此磨了很久。”

  “什么?”李二娘言语中布满惊讶:“你说你遇到了大理寺少卿之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所说句句是实,不敢谎骗二娘。他是这样说的。”

  李二娘沉默了,我偷眼望去,面色凝重,似乎在想什么。“他为何要告诉你他的身份?还有,他有没有说要去哪个小姐的住所?”

  “他……,我在湖州的方广寺见过他,不过那时我不知他是杨少爷,这次他再遇上,才知道他的身份”我将萧靖江省略不说,“他只问小姐的住所,没说哪个。”

  “原来是这样……,他去方广寺干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在方广寺遇见过他,其他的事情,奴婢并不知道。”

  “嗯,此事你还说给谁知了?侍槐?”

  “我只回了二娘您,别人我没敢说。”

  “好,此事千万别再提,无论谁问,都只说没有。至于你,以后如果再敢乱走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也省得别人说我李二娘教导无方,连手下的下人都管不住。”

  我吃了胖子刘留的饭便洗漱睡了。想想这后半晌发生的事,还真有点后怕,杨骋风、君闻书,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爷,看君闻书那样儿,看都不看我一眼,当少爷了不起了?想当年,我也是堂堂的公司管理层,我对保洁的都很客气,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就这样傲,不成大器。唉,还是萧靖江好,肯和我做朋友,和我说心里话,想想萧靖江,我的心里不禁又温暖起来。萧靖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我又怎么能给他通个音讯呢?

  想着,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

  第八章 挨打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烧火,四个黑衣冷面家奴打扮的壮汉出现在内厨房:“谁是司杏?”二娘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对领头的一个大汉说:“原来是孙教头到了,不知各位找司杏做什么?”那被称作孙教头的大汉看了李二娘一眼,脸色沉着不变,口里答道:“奉老爷之命,带司杏过去回话。”李二娘狐疑的看了看我,我也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李二娘便转过头去:“不知老爷唤司杏何事?可是司杏又闯了什么不是?”“这我不知,只奉命带人罢了。哪个是司杏?”大汉的声音高了起来,不再理会李二娘。我看向李二娘,见她目光垂地不再看我,于是我便站出来作个礼:“这位大叔,我是司杏。”“原来是个小丫头,走吧,老爷要你过去回话。”孙教头的口气里有着一丝冰冷和不屑,更多的是不容置疑,我便把火交给一个老妈子,跟着他们往临松轩来,李二娘要跟,被那孙教头拦住:“二娘留步,老爷只传司杏,不劳烦二娘辛苦。”

  看着架势,凶啊,不知是什么事?是杨骋风报复我告了我的状?还是昨天我迷路的事被君闻书告诉他爹了?我一路嘀咕着,心里忐忑不安。

  这是第三次来临松轩了,每次都阴森森的,我一进这松树阵就头皮发麻,及至望见正堂的飞檐,觉得后背都在发紧,想往回跑,脚下自然就慢了。“快走”孙教头猛的把我往前一推,差点没把我掼在地上,我趔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临松轩的正堂就在眼前了。“进去,”孙教头又从身后推了一下,我收不住脚,进了中堂,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却发现地上早就有人跪着了,是眠芍!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见礼,只听孙教头说“回老爷、夫人,司杏带到。”

  “外面候着,”一个中年男声里透着威严、冷酷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一哆嗦,说话的应该就是君家的当家君如海了吧?我不敢抬头,唯恐被他寻出什么毛病了,只战战兢兢的跪着,却发现眠芍正在悄悄的斜着我,眼神残酷、冰冷、鄙夷,居然还有一种算定了的得意。为什么?我不敢回她,只低头跪着,却觉得上面来自君如海的眼神正在打量我,冷若冰霜。忽地,他猛地一拍桌子,力道大到盖碗都跟着震了一下,我被吓了一大跳,“大胆恶奴,你如何敢下毒谋害小姐?”

  说谁?我?眠芍?我有点蒙,抬头只见一个面上微须、身着玄色锦袍的约四五十岁的长者正满脸怒气的盯着我,面色阴冷,他说我?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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