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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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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权看了,心里倒是一动,起身道:“我来帮你。”阿宝微觉诧异,但也不愿违拗他,遂轻轻点了点头。定权走到妆台前,一手托住她的下颌,一手轻轻为她取下了靥上两枚翠钿,神情极是关注,举止也颇为温柔,阿宝只觉二人姿态尴尬,不由便红了脸。定权见了,笑她道:“你想要做大事的话,这样是不成的。”阿宝被他点破,一张脸更是如白玉上沁出了一层胭脂一般,只是交手低头不语。定权见她突然一副小儿的娇憨神态,倒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将那两枚翠钿托在手心中,默默放在灯下察看。阿宝久不闻他言语,抬首望去,只见他蹙眉而坐,又是一副心思满怀的样子,眉宇间一道淡淡的折痕,仿似天生便生在那里一般。二人静默良久,直到窗外一阵杜鹃啼鸣,定权方才转过神来,自笑道:“这鸟儿也回来的迟了,这个时辰还未曾睡下。”阿宝听了这句话语,只觉眼眶狠狠一酸,轻轻问道:“殿下有心事?”定权望了她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阿宝摇首道:“奴婢猜不出来。”定权微微笑了笑道:“你不说实话,孤也没有办法。”说罢起身道:“天不早了,你睡吧。” 行到门前,忽闻阿宝轻轻说了一句:“国舅要离京了吗?”定权回过头来,阿宝见他脸上神情古怪,方自悔多语,定权却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夕香见阿宝走到镜台前,将一头青丝缓缓放落,再转过头来,颊上赫然还有一点晶亮。正疑心她又贴上了一枚花子,仔细一瞧,才知道是一滴眼泪,被灯火映了,挂在靥上,久不下坠。 第十章悲风汨起 定权信步走出,回了自己的寝室,闷闷坐了,展手来看,却见那两枚花子仍粘在掌心之上,想是掌中温热,将背后的背胶又溶开了,是以一直不曾下落。烛火轻轻跃动,带得两枚翠钿也跟着明明灭灭,仿佛手中捧着的便是伊人遗落的笑靥。 美人展颐,便如春花齐绽。只是今年的春天,早已过去了。暮春时节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定权将那翠钿轻轻从掌中拨下,看着它们飘落到青砖地上,便如微雨落入平湖一般,没有半分声响,既不再发光,又映着黑色地面,便再看不见了。定权慢慢站起身来,心中不辨悲喜。 顾思林去京在即,不过剩得五六日时间,还要到京郊整扎营队,太子也协同礼部前后忙碌相送事宜,眼见着国舅恩返一事便要完满收束,中书省却在此时突然收到了两封御史台的奏章,俱是弹劾顾思林在凌河一役中指挥失调,致使军队折损过半,应予相应惩戒事宜。两位参劾者位阶并不高,言辞也算温和,但就京里本月来的情势,就如一锅已近烧滚的热油,眼见薪尽将要熄火,突然被这两点冷水一激,顿时开花般四溅飞散。一时间,相干的,不相干的,虽不说话,却都不约而同眼睁睁地盯住了晏安宫和太子府。 定权亦已知晓此事,思来想去,还是差人去唤了张陆正入府。张陆正从后门下了车,便被内侍径直引至了后园,见定权正背手立在假山顶上的亭中,便也提袍登了上去,躬身行礼道:“殿下。”定权托了他起来,手指远处道:“张大人也来瞧瞧早秋的颜色吧。”张陆正翘首看去,只见天青云淡,遥遥可以望见京郊南山,依旧是一片郁郁葱葱之色。金风已至,又身在高处,更觉万籁清明。脚底几株高大枫树,叶缘已微微泛红,万叶千声,迎风作响。他回首去看定权,见他端然而立,一身寻常紫色?#91;袍,广袖当风,衣袂翻飞,湛然便如谪仙一般。只是这位谪仙的嘴角却抿得铁紧,见他看了过来,才微微一笑道:“何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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