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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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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权回到府中,只是不肯吃喝,一个人跪在了书房之内。侍从们不知他入宫又出了何事,几番去劝,皆被他赶了出来。周午见他案上又摆了先皇后的小小画影,只是叹了口气,安排阿宝等人守在门外。阿宝从门缝中偷偷望了他背影,却只是一动不动。抬头复望了望中天月色,只觉如银如练,东风临夜,却不由轻轻打了个寒噤。不知为何,一颗心也仿似一凉如水。 齐王定棠一早从宫中出来,回到自家王府,进了屋,脱了外头衣裳,又净了手,笑对定楷道:“你听说了吧?昨日三郎在父皇那儿倒是做了一出好戏。我听康宁殿的人说,哭得那个模样,端的是雨打梨花,露压海棠一般。”定楷想着太子当时的样子,不由也“扑哧”一笑,问道:“父皇就信了他的?”定棠瞟了他一眼,冷笑道:“这就是他精明的地方,他是把父皇的心思都猜透了。”遂将皇帝晚上对皇后讲的话又说了一遍,道:“那又能怎样?父皇就是知道他想的什么,他这么做,你还能挑出错来?”定楷皱眉问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成?”定棠道:“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他如今又认了错,还能怎样了他?父皇这次本就是敲打他一下,教他老实一些。现在动他,还不到时候。” 说着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按住定楷肩膀道:“这件事情是急不得的。朝廷如今还对外用着兵,不过三年五载,待得顾思林马放南山的时候,也就是他储君的位子坐到头的时候,你我权且耐心等着便是。”定楷道:“话是如此说,只是自前年以来圣躬一向违和,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若到时他真接了位,你我该当如何自处?”定棠咬牙笑道:“你想到的,他太子早已想到过,圣上也早已想过,是各怀着一副心思。父皇如今担心的是太子想做杨广,这京里京外,尽是顾党。李柏舟的事情,不是教他们办得滴水不漏?查了几遭,最后也只能拿不相干的几个人开了刀,就没伤到他老三一根头发。太子这几年的性子是愈发的乖戾了,对你我兄弟也一向是衔恨在心。父皇虽是早就看不惯了他,但真正犯了他老人家大忌讳的,还是李柏舟那档子事情。” 定棠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才又冷冷哼了一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太子再怎样,于父皇也不过是个臣子,父皇心里既动了这念头,你还怕他能翻过天去吗?”定楷默了片刻,才问道:“他府中可有什么消息没有?”定棠摇头道:“你也知道他,属狐狸的,性子多疑得很,想叫他相信哪个人,是比登天还难。算了,慢慢等着吧。”忽又补了一句道,“和他那娘一模一样。”定楷倒是有了些兴致,问道:“二哥是说先前的顾皇后吗?听说太子那长相就是随她。”定棠笑道:“不错。所以父皇看了他那相貌,总是私下里跟母后说,一个男子生成那样,便是妖孽,偏偏是先皇喜欢到不行。”定楷又问道:“我记得顾皇后还是定新年薨的吧?那时我还小,记不清楚。”又迟疑道,“二哥,我为何听宫里面有人说她不是病死的,是……”定棠听了这话,顿时沉了脸,打断他道:“住口!宫里本来蜚短流长,说这话的人当时就该杖毙。你误听倒也就罢了,居然还放在心里,还敢拿出来胡言乱语!”见定楷白了面孔,复又好言劝慰道:“你还小,有些事尚且不懂。只是你要记住的是,你我才是嫡亲的兄弟,若不同进共退,真让老三得了天下去,他待父皇母后尚且如此,你我在他手上可还会有活路?”定楷慢慢点了点头,道:“二哥,我知道的,我也只是和你说说。”定棠笑道:“这才是了。” 春日迟迟,午后那日影携了花影,渐渐游转到了廊下,有和风轻轻扑入书房,似乎便夹着鸟声啾啾,花香融融,也翻起了一阵墨香。定权移开了镇尺,满心得意地看着自己临的帖子。又四周一顾,招手道:“你过来。”阿宝不知何事,走上前去,定权笑道:“你瞧瞧孤这字写得如何?”阿宝看了一眼,却是洋洋洒洒一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阿宝想了片刻,才小心答道:“奴婢看不出来,殿下写的,那定然是极好的。”定权不满道:“这算什么话?你不是也念过几年的书吗?”阿宝赔笑道:“奴婢就是认得几个字而已,哪敢来品判殿下的书法?”定权倒似起了玩心,起身笑道:“你过来,写两个字我看看。”阿宝忙道:“殿下折杀奴婢了,奴婢怎敢动殿下的笔?况且奴婢确实写得难看,怕污了殿下的眼。”定权道:“叫你写你就写,哪有这么许多的话?写得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不成?”言语中已是有了三分的不耐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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