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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小玉的脸微微泛红,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小红接口道:“姐,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小姐又不是别人,她不会笑话我们的。我来说吧,几套最好的被我娘卖了,剩下几套,改好了,说是给我们做嫁衣。我爹我娘来时就嘱咐我,要好好谢谢小姐呢!”

  馨儿强忍着没惊唤出声,心里还是惊起千层波,用牙咬咬下唇道:“有什么可谢的,都是旧衣,拿出一套穿吧,等你们嫁人,我会送你们新衣的。反正玉姐姐自己会绣,要不改天,我去买红缎子回来,就开始准备吧,玉姐姐有人家了吗?”

  小玉突泪水盈眶地跪在地上,哽咽道:“小姐,你实在是太好了,小玉愿意永远跟着你。”

  馨儿反被小玉吓了一跳,急忙扶起她道:“玉姐姐真是的,你想吓死我啊,下次再跪,我可不理你了。还有,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我相公看中你了,我怎么办啊?我可不嫁娶小妾的人啊!要不咱们做妯娌,这样既可以在一起,又可以让我放心。”

  小玉和小红被馨儿逗得笑出了声,小玉又叹道:“我哪有这福气,小姐定是嫁给知书达理的少爷,我这样一个贫贱的丫环,又目不识丁,谁会娶我?”

  小红也嘟着嘴,耷拉了脑袋。馨儿拍拍胸脯道:“本先生在此,还怕教不会你们,我怎么着也有举人的水平了,从明儿起我给你们扫肓。我告诉你们,嫁人不能嫁穷书生,十有八九酸文假醋。也不能嫁那些大宅里的不识字的少爷,封建又蛮横,十有八九不讲理。”

  小红听得晕头转向,惊问道:“那小姐想嫁谁啊?”

  馨儿扁扁嘴道:“自然是斯文又讲理啊,像我爹这样的。男人们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并不是说女子一字不识就好,而是指女人不能比自己聪明,怕被女人占上风,失了颜面。”

  馨儿坐在桌前,讲得头头是道,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师范学院的学生,不怕教不会她们认几个字。可她的两个学生听得似懂非懂,面面相觑。

  转眼到了端午佳节,在浔城每年都有一个巨大的盛会,不是过年,也不是中秋,而是端午。困为浔城是水城,到处河道纵横,几乎家家都有船只。下乡人进城,皆是摇着小船顺水而来,也在水上进行买卖粮食的交易,所以家家户户沿河而居,房子也不是传统的南北走向。

  每年的端午节,在百间楼河的宽阔河面上,都会由县太爷主持,还有一批有钱乡绅赞助,举办赛船会。正当蚕儿上山,又不能采摘的空当,下乡的船民都会涌进城,热闹非凡。

  馨儿听小红一介绍,哪还坐得住。两只脚早痒痒得难受,跺着脚道:“怪不得今儿不许我出门,我站在岸边看还不成吗?”

  小红是刚刚上个月进的兰府,现在两姐妹服侍一个主人,有商有量自然乐意。加上馨儿又是极好相处的,刚来时还中规中矩战战兢兢的,大概是被原来的主人吓着了。经馨儿一调教,如今也放开手脚,常跟馨儿一起闹腾,让小玉头疼不已。

  小玉瞪了小红一眼,拉过她道:“你再胡说八道,万一小姐出事,你拿什么赔?对你客气,当自己福气了,你再这样,我让爹领你回去。”

  小红才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哪有姐姐想得如此周到,忙知错地垂头不语。馨儿拉着小玉的袖子恳求道:“玉姐姐,求你了,让我去吧!我不会闯祸的,就是出了事,我也自己担着,绝不连累你们。”

  小玉坚决地道:“小姐,不行,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那里人多,好人坏人都有,万一被坏人欺侮怎么办?”

  馨儿眼珠子一转,见求小玉无用,便拉着小红出门低语了片刻,小红先是使劲摇头,见馨儿眼眶微红,终于点头了。让小红找来了绳索,趁绣花的小玉不注意,将小玉双手反绑,扎了个结实。她打的可是正正宗宗的水手结,她那老爸可没少教她。

  小玉惊呼着,馨儿又用布堵了她的嘴。又顺手将小红捆绑起来,小红惊嚷道:“小姐,你不是说只绑姐姐的吗?”

  馨儿嘿嘿笑道:“对不住了,只有这样爹才不会罚你们。你们乖乖地在床上躺着啊,别担心,我现在身体都复原了,又会武术,别担心了。我走了,再见!”

  馨儿笑呵呵地朝床上的小红与小玉挥了挥手,关上了门,急速地朝门口跑去。从偏门溜了出去,经过几个月的采点,她早就熟门熟路了。没想到在南东街口,碰到了大狗与二狗。馨儿上前拍了拍大狗的肩道:“喂,今天人这么多,你们两个不去做生意,坐在这里干什么?”

  大狗见是馨儿立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苦着脸道:“今天哪有人会坐我们的轿子,有钱人家自己有轿子,没钱的坐不起,今天家家都出船了,这不没戏吗?”

  馨儿边上轿边道:“谁说没人坐,快走,比赛是不是开始了?”

  大狗与二狗见是馨儿坐轿,高兴得合不拢嘴。大狗笑着回道:“大概是开始了,我们快着些,小姐你坐稳了。”

  馨儿紧紧地抓住轿子两边的窗架,他们两人的速度还真不是吹的,馨儿都感觉自己像电视里圣女,被轻功如飞的人抬着走。但越往里人越多,馨儿索性让他们停下,自己只身往里边挤。

  突听得身后有人霸气十足地高喊道:“长不长眼睛,快让开,县太爷的少爷到了!”

  百姓们果然自觉得让开一条道,馨儿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想惹是生非,低头侧立一边。可她一身绿色的丝绸华服,简直是鹤立鸡群,异常醒目。她自己浑然不知,可一双贼眼正在她身上乱瞄。

  馨儿察觉到异样,抬头侧目,轿子在她的边上停滞不前了,从小窗口伸出一脑袋,若是边上的人将她微微一推,馨儿就要跟他亲密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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