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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锦曦心口酸痛,冲上去抱住他,眼泪涌出,浸透了他的后背。她哭道:“你不要生我气……”

  “我生自己的气呢,傻瓜。”朱棣叹了口气,“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我还争什么天下!”

  “我吃就是了。每次服药,你都逼我!”朱棣难过的样子让锦曦大恸,又非争得一口气似的指责朱棣。

  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朱棣温柔地说:“咱俩谁逼谁呢?谁不知道燕王妃专横跋扈,是府中一景呢。”

  “我在世人眼中可是贤德淑良,品貌端庄。”

  “大言不惭!”朱棣嗤笑,搂过锦曦正色道,“等战事平定,我定亲自为你去寻成形人参,猎辽东黑熊取鲜熊胆配药。”

  锦曦娇憨地笑道:“我看啊,等你胜过盛庸、铁铉再说吧。此二人能守济南三月,能力真的不是吹的。”

  “李景隆也是高手,只是运气差一点儿罢了。”

  “说不定那二人运气好呢?”

  锦曦半开玩笑的话竟然成真。

  建文二年九月,朱允以盛庸为征虏大将军,再举北伐。

  十月,朱棣获悉盛军北进,燕军南下进逼德州,诱盛军出击,城外大败盛军。其后沿运河而南,连克临清、馆陶、大名、济宁等地。

  盛庸、铁铉率大军抄袭燕军后路,抢占东昌,扎下大营,掐断了朱棣北归之路。

  这是朱棣自起兵靖难以来遭遇的最强悍的抵挡。

  东昌城外,燕军大营内众将愁容满面。

  “东昌要塞被扼,拿不下东昌便无法南进。如果与盛军在东昌胶着于我军不利,诸位有何高见?”朱棣问道。

  帐中大将张信道:“王爷,他们守着东昌,我们强攻不下,拖久了必会粮草补给不上。东昌如同喉中之刺。我军实力又不如他们,硬碰硬划不来,纵然险胜也是惨烈。”

  是啊,征战两年多,势力大增,但在河北、鲁西胶着太久。燕军攻克城池后又疲于攻打下一处地方,休养的时候太少,且每每以少胜多都捏着一把汗。朝廷的大军动则五六十万。燕军发展至今,也只有三十多万人,靠的是以谋略取胜,速战速决。

  朱棣想到这些,凤目中露出隐忧。

  “如果能渡过运河呢?”锦曦突然想出了这个法子:渡过运河绕开东昌,粮草可由德州送来,便不惧盛庸扼住东昌,断了北归之路。

  “哪有那么多渡船能供大军渡河?况且战事一来,两岸河工早已停止摆渡。再说了,盛庸、铁铉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渡河而去?”

  锦曦嘿嘿笑了,“王爷,咱们建浮桥!分兵拖住他们!”

  浮桥?朱棣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主意甚好,浮桥轻便,三日可达运河对岸,只要舍得抛弃辎重,就绝无问题。

  “从今晚起在营中秘建竹排,同时密切注意盛军举动。我要人马不动声色地渡过运河!”朱棣决定舍弃辎重,轻装渡河。

  他知道此举同样危险,同样会有损伤。但是相较强攻东昌或被盛庸拖死,这个算是伤害最轻的一种。

  当晚,燕军军营内秘建竹排。三日后白天照常不动,夜晚队伍便分批连排成桥暗渡运河。

  三十万大军有条不紊地行动,连续八夜渡河竟没被盛军觉察。

  时近冬日,河水冰冷刺骨,奉令托连竹桥的军士偶有被水冻僵,来不及撤换便被水冲走。这日,终于有三具尸体冲至下游被发现,前方军士飞马报到盛军大营。十二月二十五日,盛军发起了攻击,此时燕军还有五万余人作为后卫没有撤离,朱棣和锦曦便在其中。三十万大军与五万人马,力量悬殊。

  张信见燕王执意断后,王妃拒不先撤离,也不肯走,都留下来稳定军心。他长刀挥动,大喊道:“王爷,张信断后,你们先走!” 立即带领四万人马迎战。

  “能撤走多少就是多少!”朱棣银枪一摆,凤目飘起杀戮之光。

  从盛军攻击起,他就不走。朱棣身先士卒是燕军长期以少胜多、士气旺盛的原因之一,可是锦曦却着急。

  看到朱棣还是不肯走的模样,她急了,恶狠狠地说:“没了张信,你还在,你若没了,这战也就不用打了!难道还指望高煦他们?你才是军中的主心骨!”

  朱棣望了望前方如蝗虫一般扑来的盛军,身边燕军都殷殷地看着他,都希望他能脱险离开。朱棣心里一热,目光缓缓从将士们身上扫过,他们都是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那种不舍油然而生。锦曦说得不无道理,他明白。此时不是他想留下的问题,是不能让燕军无主!他神色肃然,抱拳对张信道:“将军多保重!”

  张信虎目含泪,回礼道:“王爷保重!”

  朱棣拉转马头,再不回望,策马奔下河堤。燕卫十七骑护着朱棣和锦曦紧随其后。

  这是朱棣最狼狈的一战。三十万大军像石碾子一般碾过张信和他的五万人马,顷刻间便湮没了白甲燕军,紧紧咬在朱棣身后。

  箭如雨下,河堤上的士兵越来越少,无一人后退半步。

  “上桥!”锦曦冲朱棣大吼,反身拨开射来的箭。

  墨影踏上竹排的时候,扛连竹排的士兵已撑不住,竹排在身后节节断裂,飘向下游。

  马不能停下,停下竹排便受不起重力。

  墨影神骏载着朱棣飞速通过浮桥,跃上岸去。“锦曦!我们过来了!”

  朱棣高兴地喊道,却没有听到回音。他吓得心脏为之一窒,回头一看,燕卫十七骑只有四人浑身浴血站在他身旁,纷纷红了眼睛望向对岸,没有锦曦。

  墨影突然望南长嘶一声,那声音像天上的惊雷击中了朱棣。他有点儿茫然地顺着马嘶声看向运河对岸。一道熟悉的浅紫身影在对岸闪过。

  她像一朵怒放的花,在密集的黑甲盛军中极尽艳丽。

  银白色的剑芒环绕着她,射向河里的箭枝,纷纷冲上来的士兵被这条光带阻隔,靠近不了锦曦半分。

  她身边银白色的燕军像天上的烟火,一点一点被黑夜吞噬。

  朱棣的脑中一片空白,目光落在锦曦身后的河面上。

  竹排连成的浮桥连同在水中托着桥的士兵已被河水冲走,河面宽达二十多丈,驭剑再神骏也不可能跃过河面。锦曦再无可能过运河,回到他的身边。

  对岸的砍杀声顺着河风飘过来,每一声都似敲打在朱棣心上。他穷尽目力,看到燕十五倒下的身影,燕卫一个个地没了。

  他要看着她死吗?朱棣的心像被只巨手使劲抓了下,疼得他抽搐。

  “锦曦!”喉间发出声嘶力竭地狂吼,他滚落下马,心痛如绞,腿一软便往下跪。长枪蓦地扎进土地,撑住了身体。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枪杆,凤目中已滴下泪来。

  往事历历在眼前晃动。她在凤阳松坡岗为他挡箭就是这般模样,不管不顾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要他先走。吕家庄黑衣人来袭,她回马救他。凤阳山中她一路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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