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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崇礼门孝行 雷霆乍惊,宫车过往,城门洞开,穿过崇礼门即进入都城,我掀开车帘,望着汉阳巍巍南大门,匾额崇礼门的题字既庄重又淡雅,既有力又优美,题字乃太宗之长子让宁大君李祹手书。 “郑尚宫,”我连忙转回身:“回娘娘话,因看到崇礼门,不禁想起让宁大君的往事。”敬妃亦探出身子,直盯着城门:“身为太宗与元敬妃王后的嫡长子,曾被册封为世子,最终被废黜,失去了世子之位。” “朝鲜自开国以来,历朝历代,围绕着权势,宫廷斗争从来就不曾停止过,”敬妃黯然的目光里,一片苍凉:“东宫与嫔宫,夫妻两个走到今天这个份上,真令人放心不下啊!” “娘娘,请娘娘不要太过于忧虑了。”吴尚宫打叠起言语开解道:“今天的事情,主上与娘娘已尽力保全嫔宫了!” “早知道,东宫这么偏执,”敬妃的声音已有了悔意,未免唉声叹气:“那件事情,不如从长计议,这孩子,打小就这么认死理。” 见我低着头,充耳不闻,敬妃一反平常:“郑尚宫,王室的这些家务事,如今,我也不避忌你,”“是,一切但凭娘娘吩咐,”我微微颌首,目光无比谦逊。 “不过你这么乖巧与安分,至少不会给王室添乱的。”敬妃明着是说东宫的不是,却是话中有话,她显然已觉得嫔宫过于聪明; 加之之前严宗对嫔宫的评价,嫔宫已渐渐在她心目中,失去之前的温婉娴良,显得一幅心机过重的样子。她的心,到底是倾向于自己儿子的。 即使明知在这件事情上,东宫有太多的过失。看来天底下的婆媳,是永远不可能有母女一样的情份。借这话语,又再次向我重声,她对于媳妇儿的要求。 “对了,适才接驾的队伍里,怎么不见永安?”她的言语里满是关切,“大君他早已提前回到汉阳,”我忍不住又掀开车帘,“娘娘,您看,”进城的官道上,侍卫林立,永安大君立于白马之上,从容指挥着秩序。 吴尚宫的眼底盛满赞誉:“娘娘,永安大君如今已能为主上分忧了,”敬妃多日愁云的脸上终于有了抹欣慰的笑容:“朝庭大臣如何能像自己的孩子这么忠孝,”果然是敬妃说动了严宗,为大君的从政辟开了道路。 我亦是打心底里喜欢,心心念念的大君,这样有威仪,愈发有堂堂男子汉的气势,“若外戚靠不住,东宫将来唯有依靠自己的兄弟,”敬妃虽然贵为国母,明君严宗的妻子,到底只是深宫中穿裙子的宫女子。 这是多年后,慈安大妃也就是嫔宫对敬妃的评价,在敬妃看来东宫已是荣极,而她另一个儿子却因为序位落魄了,哥哥坐拥天下,弟弟掌握朝政,一家子分什么亲疏,这些不过是王室的家务事。 睿智如严宗,虽然心中有沟壑,对于宗亲外戚严防死守,但面对敬妃这样一个温和的妻子,敬妃到底恪尽国母之责,其娘家乐浪府院君亦是安于本分,不曾参与朝庭政治; 一个慈爱母亲的百般请求,鉴于形势,终是松了口,在他可以掌控的情势下,允许永安大君适当参与政事。 参与政事,而非从事政治,并且是协助东宫,严宗对永安大君出士朝庭的定位是明晰的。 却不知,永安大君积蓄多年,焉能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提前回到汉阳,除了悉心按严宗的旨意办差,更多的时候是在利用一切的可能去开辟天地。 此刻,永安大君谦恭的下马,伏在雨地里,并制止了侍从的遮伞避雨,向严宗及敬妃的依仗行大礼,“儿臣的身体俱托生于父王与慈殿,身为宗亲,我常常为不能侍奉两位上殿左右,感到遗憾。” 其孝行虔诚,一时在宫庭与朝野传为美谈。 第一百五十九章生死簿 阴暗潮湿的义禁府大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永安大君以袖掩鼻:“就算是连日大雨,天干物燥的秋季,霉味不应这样重!” “终年不见阳光,又死人无数,”答话的人带着浓厚的鼻音:“腐烂的霉味,掺杂着恶臭的血腥味,于义禁府乃司空见惯。” “听说只要迈进这义禁府的大牢,”永安大君背着手,往黑暗处隐隐有火把亮堂的地方望了望,“鲜少有人能活着走出去。” “这个嘛?”含浑的鼻音透着一丝轻笑,缥渺而刺耳:“不死,至少也扒一层皮。” 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落于案几,巨大的响声音,在幽深的大牢里久久回荡,“大君,此刻已在审讯,您是否移步旁听?” “未来的领相,再审当朝的府院君,”永安大群挤兑着眉眼,皮笑肉不笑:“我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为好!” “大人不如随我到大牢的上方,”永安大君转过身,临回头前冲大牢深处摇摇头,“您看这方小巧的天井如何?”原来在大牢的上层,建有如人之面大小的天井,以供随时监视审讯的情景。 “府院君大人,劝大人您还是如实招来,一把年纪,何必吃这些皮肉之苦,”尹光院端坐在一行冰冷的铁栅前,脸如雕塑。 “招什么?谋逆叛国?”金佐根早已被除却官服,一袭素衣,赤着脚,尽管戴着枷锁,依旧双拳仅握,气势不减。 “再问一次,领相何琼可是您派人暗杀的?”尹光院的言语里已透着不耐烦,“尹大人可有证据?”黑暗里,金佐光如钜的目光如闪烁的流萤,“据捕盗厅回报,抓着的疑犯,其中有一位是大人的门生。” “尹大人到底只是一届儒生,仅凭一个疑犯,就提审当朝的府院君,”他压低了声音:“除非不让我迈出义禁府的大牢。” “你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的行迹,我可是掌握有证据,”尹光院气定神闲,他锐利的目光,如打量笼中猎物,“贪污受贿,并不等同于谋逆大罪,”金佐根闻言不置可否的笑道。 亦是有备而来:“大不了,这官我不做了,当个庶民,流配边疆。” “看来大人,免不了吃皮肉之苦,”尹光院声色俱厉,竖起蚕眉,“大人不是给我准备了纸砚吗?”金佐根的声音格外清晰,如大牢窗檐边滴落的雨滴,咂地有声:“只要我写,就是一本生死簿。” 尹光院略往椅凳上靠了靠,金佐根所言他是始料未及的:“这么看来,朝庭跟随大人,贪婪无道的奸臣这回倒是要抖出许多。” “主上想一网打尽?”金佐根倒反言语轻松,像是事不关己:“赶走一群狼,再引来一只虎。”他在笑,他的笑声如鬼手推窗,摇晃着义禁府大牢。 “大人,你的额前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永安大君从袖中掏出手帕,作出一幅善解的样子,“大君不必看我神色张惶,”鼻音里透着故作镇静,“要求赦免河城府院君的上疏,只怕已堆满了主上的书房。” “大人还想继续坐在府院君这条腐烂了的船上?”永安大君一针见血,言语里冲充满了嘲讽:“难道,您还要跟我谈忠义?” “大君,身在官场,每个人难免都会有把柄,被人握在手上,”无奈中倒也是言语恳切:“朝庭的大小官员,收受的财物,加起来,可不就是一本生死簿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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