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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容止微微低头,附在楚玉耳边,道:"你怕我对你不轨?"

  感觉对方的呼吸几乎就在她的耳后,楚玉惶急无比,暗悔自己为何那么沉不住气,哪壶不开提哪壶。而这个时候,两人都听到来自柳树林外的呼唤,那是十好几人在叫她的名字。

  楚玉心中大喜,知道阿蛮大约是找不到她着急了,心里盼着他们能找来这里,脚下也微微动了动。

  她这一动,立即让容止注意到眼下钳制的漏洞。现在他只有柳树林做掩蔽,这里便是柳树林的边缘,若是出了林外,很容易便会被瞧见。但楚玉现在还有一双脚能活动,倘若给她发出什么声音,麻烦的却是他。

  林外呼唤的人叫了一会儿后,便有数人分几路走入林中,其中一个脚步声渐渐接近两人所在。此时不比方才,方才只阿蛮一个人,只消退后一段距离便自可隐藏身形,现在那些人却是有目的地分头在林中寻找,想要如方才一般避开再无可能,而容止也无与这些人玩捉迷藏的意愿。

  心念立转,容止脚下移动,将楚玉整个人带到一株较粗的柳树后,钳着她身体的手忽然松开,捂着她嘴唇的手也随着放下,紧接着,他一个旋身到了她的身前。

  但楚玉只恢复了一瞬间的自由,身在垂柳之下,眼前晃动的尽是低垂的翠叶青枝,还没等她瞧清楚忽然出现在前方的人,视野便忽然一黑,却是一只手覆在了她双眼上。与此同时,她的身体被按在树干上,左右手腕被牢牢地捉住,而她的身子,也被对方的身体完全压制着,丝毫动弹不得。

  膝盖顶着膝盖,身体扣着身体。这一回,是完全的压制,与方才还能动动手、跺跺脚不同,从手到脚,连同身躯,都被牢固地定住。

  唯一没有被封住自由的,却是她的口。

  楚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可以呼救了:对方吃错药了吗?光顾着拿手拿脚,却忘记如方才一般封她的嘴了?

  耳中听到寻找她的人越来越近,楚玉张口欲叫,这时候,嘴唇却似乎被什么给贴上了。

  那是……柔软的,细腻的,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温润的,人的嘴唇。

  脑海中一片空白,楚玉几乎整个人都傻了。

  她两度为人,还从没给人占过这么大的便宜……

  思考能力瞬间被抽离,过了好一会儿,那入林寻找楚玉的人叫喊一阵,走得远了,楚玉才艰难地捞回自己的神智。

  对方的嘴唇依旧贴着她的,并不曾如何用力,仅仅是唇与唇的触碰,一枝垂柳正巧垂在两人之间,细柔的柳叶贴在她颊侧,微凉的叶片更让她感到自己脸颊火烫。

  这时候楚玉也顾不上会被先怎么怎么再怎么怎么的问题了,她恶狠狠地张开嘴,自觉牙锋齿利,下巴一仰就要咬过去!

  容止的一双眼睛清澄冷静,他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周遭,警戒是否有人接近,对于楚玉的袭击,他只微一偏头,便避了开来,下一秒又低头封住楚玉的嘴唇。

  她不是怕他劫色吗?那他便顺道劫一劫吧。与此同时,容止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初她割发失误、满脸通红的样子以及方才她的嘴唇贴在他的手指上柔软细致的触感。

  嘴唇与嘴唇辗转相贴,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缠绵。有人说摩擦生热,于是温度上升。不管是楚玉的脸颊还是容止的嘴唇,借由交错的不规律的呼吸,传递着彼此的温热,已经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她的,仿佛有沸腾的海水满溢开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容止离开了楚玉的嘴唇。一获得自由,楚玉当即大口呼吸,她还没学会怎么换气。

  她面色通红,嘴唇鲜艳湿润,目不能视物,思维尽数化成一团糨糊,只听见耳边有一个几乎钻进心尖里的,微微低哑的声音贴着道:"再来。"

  不等她有所反应,容止再一次低下头。嘴唇才一触碰,楚玉便直觉地感到与方才的不同,唇与唇之间不再是缠绵碾磨,反而多了一丝侵略的意味。舌尖探出形状优美的嘴唇,仔细描绘她唇瓣的形状,过了片刻便果断地撬开她的嘴唇,试图更加深入。

  楚玉紧咬牙关,容止也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亲吻着,舌尖灵活地扫过她的齿列,骚扰得她忍无可忍想咬人时,又及时撤回,慢条斯理地舔吮她的唇瓣。

  楚玉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要沸腾起来。她什么都思考不了,本能地抵抗,全身的感觉仿佛集中在了唇畔齿颊,被亲吻时便有火焰蔓延开来,连牙齿都好像有了触觉,微微地发麻发痒。

  容止再一次离开时,两人的呼吸交错着吹拂在对方脸上,吹起暧昧麻痒的热潮,嘴唇挨得很近,不到半寸距离,只要稍稍低下头,便又贴在一起。

  要停下来了。容止镇定地想。人已经走远,不必再用这种手段封口……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自己会把持不住。可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不断有影像飞掠着闪现,她微笑的样子,她惊慌的样子,她坚定的样子,她难过的样子,她羞涩的样子,她窘迫的样子……再没有一个人会如她这般,折断手脚、背弃归途也要拥抱他。越是想要遗忘,却越是无可遏止地深刻。

  柔软的柳枝又滑到了两人之间,楚玉感到一片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嘴唇上,下意识咬了一口,却咬下一片嫩绿的柳叶,红唇与绿叶都分外地鲜嫩,容止低叹一声,再度垂首。

  先是极轻的吮吻,唇瓣已经非常柔软与火烫,但柳叶却夹在四片嘴唇之间,冰凉单薄地辗转着。容止轻笑一声,张口咬住半片嫩叶,舌尖轻灵地一挑,这个吻又开始加深。

  舌尖巧妙地打着旋,卷着柳叶尖若有若无地刺着她的舌面,随后甜腻地交缠起来,脆嫩的叶片不知什么时候被碾碎,溶化在不知是谁的口中。

  就好像……麻药。楚玉模模糊糊地想,因为缺氧,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被掩住的眼前却不是一片漆黑,反而绽放着一重又一重的烟火,层层叠叠地交错在一起,连眼角都是绚烂的华彩。嘴唇开始微微发麻,可是却本能地渴求着更多,这种亲昵的缠绵简直让人舍不得推开。

  容止按着楚玉双腕的手逐渐放松,手指缓慢地摩挲着她的腕侧,好像在模仿亲吻的姿态,指尖极尽温柔地抚摸手腕内侧细腻的肌肤。

  不知过了多久,来寻找楚玉的人好几次从附近走过,但是两个人却仅仅沉浸在深深的亲吻中,谁都没有理会。

  他们非常安静,沉默而无声地深入浅出,容止选的角落极好,也没人前来打扰他们。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好像发现了有趣的游戏,嘴唇分开片刻又重逢,已经分不清楚是谁主动。柳树林的边缘角落里,春光简直肆无忌惮地挥洒……

  "找不到,怎么办?"好几轮来回寻找的人都无功而返,阿蛮站在画舫不远处的岸边手足无措,几乎要哭出来。

  王意之抬手轻敲眉心,转头问观沧海:"沧海兄,你怎么看?"观沧海说要贴身保护他,便真一直留在他船上。

  观沧海勾了下嘴角,笑容却有些古怪:"我估摸着,你或许不必再派人去寻了。"他的耳力不是容止能比的,也不是任何人能比的,一定范围内许多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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