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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当然,楚玉也不是没想过趴在墙头偷看。可那样一来,自己目标太明显,万一被人发现,打下墙头,难免不好看;二来他们的宅院也不是普通的小四合院,亭台楼阁、流水园林,一应俱全。虽然不若当初公主府那般开阔,但要从前门走到正对方向的后门,约莫得十分钟。她若想趴在墙头看,必须先练就X光加望远镜的神功,穿透园林障碍,外加远距离瞭望。

  自从那马车第一次造访无名宅院后,楚玉便让流桑搬一个小板凳在自家门口坐着,随时监视邻居家的客人往来,如此过了半个月。

  那辆马车大约每隔两三天便造访一次,有时候早上来,有时候下午来,每次都是停留两个时辰便走,也同样是每次都不曾在楚玉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露出真容。

  楚玉曾想私下用金钱收买无名宅院里的仆佣,探问些事情或为她行方便,也曾让人隐瞒身份掳劫无名宅院里出来采购的下人。然而,不管她是威逼还是利诱,对方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比烈士还烈士,让楚玉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忠贞不贰。

  就在楚玉做好长期抗战准备的时候,揭开谜底的机会比预料的来得更快。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楚玉照例坐在花园中发愁,周围春光繁盛。无意识地望着眼前绽开的花朵,楚玉猛然想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从去年的春日杏花吹满头,到此刻的今年花胜去年红,已整整一年的时间。她不知不觉地习惯了古代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沾染上这个时代的气息,她没能改变这个时代,却被这个时代改变着。

  还有便是,她喜欢上一个人,然后跟那个人说最好再不相见。

  心头微微黯然,纵然是满园清丽的春光,也没能让楚玉的心情好转。这时候,她看见花园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桓远,另外一个是……楚玉不禁愕然:"花错?"

  他怎的到了此处?与桓远并肩而立的花错依旧是一身红衣,看着那一身艳色,楚玉眼前不由得现出几个月前的雪地里,他与容止决裂时发出怨毒而凄厉的诅咒。

  几月不见,花错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从前的花错,纵然对她有冷言冷语的时候,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一团炽热的烈火,骄傲恣意,可是现在,这团火焰好像凝固冷却了,虽然他嘴角挂着笑容,眼睛里却仿佛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性格,几乎可说是被完全扭转了,从极端的热情天真,变作极端冰冷憎恨。

  非此即彼,非爱即恨,花错的逻辑是如此简单和直接,爱与恨都这样的浓烈和深刻,甚至让有类似遭遇的楚玉都有些自愧不如。当然,花错至少还有一点没变,那便是他心中的情感真实地写在脸上,不管是过去对容止的维护,还是现在对容止的憎恨,不隐瞒,不遮掩。

  桓远这些天在搜集洛阳城情报时,无意中发现了花错的踪迹,想起楚玉要做的事,便设法找到花错,与他说明原委后,便将他带来了。

  花错曾经跟身为刺客首领的鹤绝混过一阵子,虽然鹤绝不屑使用暗杀手段,但这并不代表花错没有见识过,而跟在容止身边,各种诡秘手段他学了不少,想要暗中刺探什么,让花错来做是最合适不过了。

  楚玉身边的武力少得可怜,而两个能动武的流桑和阿蛮又太过单纯,这些事交给他们并不稳妥。花错一来,一切便都解决了。

  桓远简单说明后,楚玉便朝花错点了点头:"如此,便劳烦你了,多谢你愿意出手相助。"

  花错淡淡地道:"不必言谢,我并非为了你。"

  他抬眼看了看与无名宅院相邻的围墙,闻到围墙后的药味,他皱了皱眉:"在刺探马车中人是谁之前,我要先瞧瞧,这宅院里所居何人。"

  言罢,不等楚玉反应过来,一个纵身,红影在墙头一闪而过。

  这是花错的心结。长期的带伤带病,长期住处飘荡着药香,这与当初花错留在公主府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一切已经化作花错耻辱而痛恨的回忆,是难以愈合的伤口,一触便剧痛不已。

  桓远为了请动花错,将他们所知的情形全告知于他,自然包括了邻家宅院的古怪。花错按捺不住,想要一探那宅院里的究竟。他对那药香耿耿于怀,不能放下,一如他对过去的回忆。

  桓远带花错来,虽然也有想让花错一探邻宅的意图,他原想交代花错晚上潜入,却没料到纵然花错心性大变,但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他竟然连几个时辰都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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