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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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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槿大气不敢喘地龟缩于假山之后,片刻后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心道一定是鱼落与訾吟风来了,正想走出假山之时,突然听到一个清冷的男音。訾槿急忙往假山后的山洞内躲去,屏住呼吸小心地蹲在能容纳两人的洞穴中,不一会儿便看见一双明黄色的靴子与一双黑色的官靴停留在自己刚刚躲避的地方。 “訾将军,有何事瞒着朕?”洞外响起宣隆帝清冷的声音。 “臣只是感觉宴会沉闷,出来透透气罢了。”訾吟风声音中略带慌张。 “跑到如此偏僻之地透气?爱卿真是好兴致。”宣隆帝清冷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危险。 “臣走着走着便到了此地,并非刻意。” “你知道自己是臣便好,朕只是怕将军忘记了当初的誓言!朕的江山还少不了将军啊。”宣隆帝特意加重了“臣”这个字。 “臣半刻不敢忘记。”訾吟风猛地跪在宣隆帝的脚下,颤声答道。 宣隆帝上前两步,猛地用右手抬起訾吟风的下巴,左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当年你们处心积虑地夺此江山,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为了夺得此皇位,你亲手将她杀死,欲与那贱人双宿双栖,可曾想过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她的真心?你如今所得的一切便是报应!你就是用这张脸来迷惑她的不是吗?你让她心碎而死不是吗?那么此生我便让你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宣隆帝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话毕,他狠狠地甩开了手,拿起巾帕擦起手来。 訾吟风双手握成拳,头低低的,无人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呵!”宣隆帝冷笑一声又说道,“将军倒是好兴致,才几日不见便冒出一个那么大的私生子。国事如此繁重,将军也有时间弄出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来,可见訾家仍是香火鼎盛啊!将军以为如何?” 訾吟风听完此话,猛地跪了下来,说道:“明日臣便要随军出行,只求皇上照顾臣一家,臣不敢再做他想。” 宣隆帝冷哼一声,不屑地看了一眼跪于自己身旁的訾吟风,转身离开。 訾吟风见宣隆帝走远后,无声地跪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双眸中闪过种种难言的情绪。 訾槿此时小心地走出山洞,盯着跪坐于自己面前的訾吟风,满心的疑惑。訾吟风见訾槿从山洞中走出来,霎时脸色大变,慌张地想起身,又如定在那儿一般,只能怔怔地望着她。 訾槿走上前去,轻轻地擦拭着訾吟风的脸颊,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訾吟风将訾槿缓缓地搂在怀中,慢慢地收紧了手臂,浑身都在颤抖。 不知何时,鱼落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跪在訾吟风面前说道:“将军将主子交于鱼落,鱼落定不会让主子伤到毫发。” 訾吟风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訾槿,微微笑了一下,“槿儿……此生……你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话毕,他起身大步离去。 夜幕中,訾吟风渐渐远去的萧条背影让訾槿的心莫名地疼痛。她不知为何在面对訾吟风之时会有那么多的情不自禁与无可奈何,她只知道他那忧伤的眼神与无奈的表情仿佛在哪里见过,莫名地熟悉,想忘也忘不了。心,也痛得莫名。 月国宣隆十三年夏,耀国四十万大军突然来犯,杀得月国措手不及,连丢三座城池。 同年,月国上将军訾吟风带领二十五万军队应敌。 三国自分裂之后也偶有战争,但像耀国此次倾一国之兵力疯狂地攻打,却从未出现过。三国的臣民纷纷猜测耀国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如此疯狂。 意料之中的是,三国之中的第一大国辰国,在此次战争中始终保持中立状态。 那一年訾槿十二岁。 自訾吟风留下鱼落出征后,訾槿的日子可谓平静安逸。 如今的她每日早早便到上书房睡觉,醒来后直接回太平轩觅食,余暇时间便待在书房兼卧室鼓捣各种草药。 訾槿无数次地畅想,自己能如那些穿越前辈们弄出迷魂散、云雨露、砒霜、鹤顶红等极品药来。心血来潮之时,她便会让鱼落去御药间,将每种药偷上两钱。御药间的太医与太监发现药物不日剧减,纷纷恐慌不已,又怕上面得知后问罪,唯有将此事哑巴吃黄连般吞了下去。从此御药间便多了一批苦命的守夜人。 訾槿用三个月时间鼓捣出多个瓶瓶罐罐后,开始思考着药物是否如想象中管用。但任凭鱼落如何神通广大,也没法在这皇宫之中不声不响地找到活人做试验。訾槿对此怨念颇深,也唯有作罢。 转眼已是入秋,天气渐渐转凉。 訾槿每日最大的痛苦便是天还未亮,便要起身赶去上书房。虽说到了上书房还可以接着睡,但冷硬的桌椅毕竟没有被窝来得舒适。 鱼落看着穿衣、洗漱、束发都不曾睁过眼的訾槿,心里虽万分无奈,但也习以为常了。在鱼落看来,訾槿愿意让她摆布没闹性子已是万幸。 鱼落小心地牵着一直未曾睁眼的訾槿,送到太平轩门外,方才把她的手交于喜宝手中,并嘱咐了喜宝一遍又一遍——千万要看好主子! 喜宝自是知道鱼落与自己的不同,每日不厌其烦地听完她的嘱咐后,方才万分小心地拉起訾槿朝书房赶。每每此时,鱼落便会一直站在太平轩外,目送訾槿与喜宝远去后才回太平轩内。 天未亮,喜宝一路拉着主子走在去上书房的路上。对于一直不睁眼也能走路的主子,他诧异过,佩服过,如今已是习以为常。喜宝从未见过懒到这种程度的人,难道走着路真能睡着?要说他真睡着了吧,但只要到了上书房门口,他从不用他开口提醒便会立即醒来,那精神好得像是路上睡觉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今日訾槿使了性子,鱼落连哄带骗才把她弄了起来。如今时辰已不早,喜宝暗暗心焦,唯有拉着訾槿加快脚步。 安逸地走着路的訾槿突然手中一空——到了? 只有到了地方,喜宝才会松开手。但好像又不对啊,这才走了没多久。从太平轩到上书房就算疾步而行也需半个多时辰,若如他们这般行走,怎么也要近一个时辰才会到。喜宝这是干吗去了?怎么如此吵闹? 訾槿此时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着走睡,但偏不如她所愿,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襟。訾槿心里恼怒万分,一个巴掌甩到揪着自己衣服的手上。突然整个世界安静了,只听见喜宝颤抖地叫了声:“主子?” 何事将喜宝吓得如此?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欺负她的人?訾槿睁开双眸,首先入眼的便是太子君凛那张喘着粗气、通红一片的脸。訾槿纳闷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无辜,仿佛在问:出了何事? “訾槿,你好大的狗胆!”君凛怒视着訾槿无辜的面容,抚着自己通红的手吼道。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无意冲撞。是奴才未及时提醒,才让主子不小心冲撞了太子殿下的銮驾,望殿下恕罪。”喜宝战战兢兢地维护着哑巴主子。 “来人,给本宫掌这个奴才的嘴!”君凛身边的两个太监走到喜宝身边便要左右开弓。 訾槿莽撞地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两个太监推开,愤怒的眼神中清楚地写着:凭什么? 从小到大从未让人如此顶撞过的君凛岂能受得了如此折辱,随即便回忆起御花园内那铭记于心的一巴掌。今日这小子竟然公开顶撞,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口气叫他怎么忍得下? “大胆奴才,竟敢公然顶撞本宫!来人,给本宫狠狠地打!”君凛说完后坐回銮驾,直视訾槿那张无畏的脸。 君凛身旁的四个太监一把将訾槿与喜宝按住,刚被訾槿推开的两个太监卷起衣袖狠狠地抽了起来。訾槿努力挣扎,但她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怎能挣脱两个太监的钳制,如今也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儿。 啪——火烧般的疼痛在訾槿左脸燃起,然后是右脸。啪——啪——不知多少次,訾槿的脸颊从火热的疼痛到毫无知觉。 君凛得意万分地瞅着訾槿露出不甘与屈辱的眼神,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抽够了二十多巴掌后,君凛挥了挥手,示意太监退后。他得意扬扬地走到訾槿面前,昂着下巴说道:“今日算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若是再犯到本宫手上,本宫定不会如此算了!” 訾槿眸中的怒火让君凛心情愉悦异常,他微笑地坐上銮驾,起身而去。 訾槿起身拉起身边的喜宝,瞅着他猪头般的脸,愧疚不已。 “都是小的不好,小的拉着主子的时候走了神,没想让主子冲撞了太子。”喜宝也是一脸的愧疚。 訾槿想笑,但这一笑又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 “主子,我们还是快走吧,怕是要迟了。” 訾槿想起那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周老太傅对迟到的人宁杀错不放过的个性,心中一阵恶寒,也忘记了疼痛,拉起喜宝一阵狂跑。 未进上书房,訾槿便听到戒尺敲打皮肉的声音,这让刚刚受过皮肉之苦的她的小心脏一阵阵地抽搐,内心挣扎万分,迟疑地走了进去。 年近六十的太子太傅看见訾槿进来,并未开口,依然用戒尺敲打着太子贴身太监的手掌。见太傅未作表示,訾槿也不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唯有站在进门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周老太傅敲完太监,然后敲打太子的伴读,丞相之孙——祁咏跃。那小戒尺与手掌碰触发出的啪啪声,听得訾槿头皮发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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