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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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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我没说出来,只是凝视着他,深深的俯首,拜了下去! 子籍,你对我的情意,我不能回报,反而以此要胁,断了你的高升之路,要你在倍受打击的困境里替我所爱的人戎守江山,我,对不起你! 我退出后院,问那一身风尘的传令驿卒:“手令呢?” 驿卒将令筒递过来,我打开一看,盖着剌吏大印的手令上,简简单单的写着一行字:“见令十日内赶赴曲靖,恪字。” 若是手令中有什么事要我办,事情反而简单,这不说因由,只传我往曲靖跟他会合,却显得事情复杂,不是一言能说清楚的。 我微一迟疑,那驿卒已经急声催促:“云抚使,我往驿站换马时已经准备好了您的座骑,请您即刻起程吧。” 想必刚才驿卒在外面寻我的时候,白芍就已经听清了原委,拿出我出门必带的行囊,此时递了上来。我一手接过,看到众学生眼巴巴的看着我,心里到底放心不下,吩咐道:“我走以后,你们以白芍为代理师长,听其指令行事,不可违背,听清了没?” 众学生听到我不准备带他们一起走,都十分失望,对我这命令多少有些抵触,我懒得跟他们多说,上了马对白芍说:“阿芍,你领着莫莫他们按我先前的计划游学,好好照顾他们。如果有人不服你的带领,定要生事,随你处置。” 白芍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再转头对一旁乔图和闻声出来告别的熟悉军官道:“各位兄弟,我这群学生会在牂柯采集物种标本,测绘地理水文。如果他们行走有什么为难处,还盼诸位看在云迟的薄面上照拂一二。” “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众人拍胸脯答应了,我感激的一笑,拱手道:“云迟急务在身,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第五十六章 返京 过了郎西关,沿途的驿站门楣上都悬了白花,馆内的驿丞也冠扎白巾,腰束白带,竟是在服国丧。我胆战心惊,问道:“是谁崩了?太后,还是……” “是皇后娘娘山陵崩。” 我松了口气,却又不敢置信:“我东去之前刺史府还接到了皇嫡长子出世,母子均安,赐今岁产子妇人一雉、壶酒、十钱的恩养诏令,怎么可能喜讯传来一个多月,皇后娘娘就崩了?” 徐恪突然急令我去曲靖与他会合,会不会是皇后驾崩影响了政局,刺史府有什么变故? 可那也不对,承汉朝虽然不禁皇后与闻政事,但这位皇后是太后自小抚养大的侄女,天性纯孝,为免与姑母兼婆婆发生冲突,一向是不理政事的。她的驾崩不可能产生足以使政局动荡的冲击,进而影响到南州刺史府。 我转动脑筋,却得不到解答,最后脑里灵光一闪:莫不是天子夫妻情深,痛失皇后,做出了什么不理智政治决策? 我胡乱猜测,那刚才被我询问的驿丞也没有皇后驾崩原因的确切情况,也用胡乱猜测的答案敷衍我:“皇后娘娘或许是产后风吧?” “绝不可能。” 产后风多是不良生育习惯而导致的感染,自我给太后动过妇科手术以后,宫里的卫生习惯已经照着我的提议改进了许多,生育感染的机率大幅度降低。加之皇后又是在二十五岁的生育黄金期产子,不像未成年女子生育那么凶险,怎么可能在产后两个多月才闹出什么产后风来? 我在胡思乱想中吃过午饭,骑上驿丞换好的马匹继续赶路,终于在徐恪勒令的十日期限内赶到了曲靖。到了徐恪的临时办公地后,我才发现本该留守大理的别驾吴通和都官从事郑会都在室内发呆,不禁大吃一惊:到底是什么事,竟能够让这两个应该主理州务的刺史府能吏,跑到曲靖来对着刺史发呆? 我俯身给三人行礼,徐恪也不废话,直接便从案头递给我两只锦匣。 我看那锦匣的制式一只是装天子诏令、另一只是装相台行令的,便依礼接过后再打开锦匣,天子诏令写的是:“着将曲靖、冲头、西屏以东至现南疆大营新得夜郎旧地,从南州刺史部析出,另设贵州,以贵阳侯越诚为刺史。南州刺史部须应越诚所请,输送钱粮物资,襄助筹建贵阳刺史府,不得延误。” 南州这六年里有南军武力开疆,也有远处部落自愿依附,疆土已经扩张得比滇国全盛时还大许多,加上张典从南方掳来的俘虏,全州总计人口六百多万,析出一部分另组州郡本是必然之势。但析出两州的话,其中便有一件事不能不解决——南疆大营十五万大军的供养! 南疆大营的总营盘在南州析分以后,就落在了贵州辖内。它本来一直由南州以一州之力供养的,现在南州一分为二,原本的粮草输送系统便要拆分重组,南军的供养问题该如何处置? 这诏令析分南州,竟对南疆大营十五万大军的给养问题只字不提,岂不是本末倒置? 我错愕无比,拿起那诏令对着窗户透过来的明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细看几遍,终于发现其中异况,震骇惊怒,莫可明状,下意识的将那诏令一掷:“混帐东西,谁敢窃取国器,伪造天子诏令!” 徐恪等人吓了一跳,连忙示意我安静,免得使人生疑。吴通问道:“云抚使,你从哪里看出这是伪诏?” “天子勤政,凡涉及正式行政诏令多御笔亲书,极少使人代笔。这诏令的笔迹虽与天子相似,独缺风骨,定是有人着意模仿。” 我回想以前在齐略身边,看他理事的习惯,一指诏书上盖着的玺印:“天子行诏都是先书后印,这诏书却是墨迹写在印泥上,次序颠倒,分明是有人先以空白诏书盗印天子宝玺,然后再伪造诏令!” 吴通将那诏令拣了起来,就光细看:“我们也是看这诏令不清,大有蹊跷,却没想能从这用笔用印的细微之处,就断定其真伪。” 我胸腔里的一颗心突突的乱跳,说不出的慌张:齐略一直在努力加强中央集权,像这种设置州郡的事,怎能容忍他人弄权?且这盗取国器,伪造诏令的事何等严重,不是长安有大变,哪个权臣有这等胆量? 我眼前阵阵发黑,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有人害了他?谁敢害他?!” 徐恪安慰我:“云抚使,陛下是英明难欺之主,屑小之辈须害他不得。” “正因为他是难欺之主,若非身有不测,谁如此胆大妄为?” 我这才发现自己怎么镇定也无济于事,只得抖着手去摸另一道相台政令,哑声问道:“那贵阳侯越诚是什么人?” “乃天子贵戚,皇长子之母越婕妤的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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