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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退下。”我终于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眸光亦变得冰冷。

  香墨等人屈身退下,不敢再做停留。

  诺大院里,只剩下我与红泪冷冷对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看我的眼神是那么毒灼,恨不得眼睛里可以飞出刀子,刺死我。

  没了束缚,她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看着我,“你怎么还敢这么面对我,你心里难道就一点也不愧疚吗?”

  “愧疚?”我轻笑,“本宫说了,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的绝情让她难以忍受,她用疼痛的目光看着我,“爹娘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们死了你就那么高兴吗?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爹啊!”

  不说还好,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气愤,他算什么爹,从小到大没有关心过我一次,就算看见也只是擦身而过。

  “我没有这样的爹。”我冷冷的道,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

  红泪看着我,像是突然不认识了,“清尘,你怎么这么无情?就算爹从前对你不好,他终归是爹呀,你怎么能眼睁睁得看着他去死呢?就算不是你,你也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你为什么不救?”

  我冷笑,无比讽刺的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他害死我娘的时候怎么没人想到,她不光是个妾室,还是他的妻子,怎么没人看在夫妻的情份上饶她一命呢?我为什么要可怜他?”

  我的话犹如惊雷过耳,让她一时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说是爹跟娘害死了二娘,这怎么可能,二娘是自己上吊死的。”

  “住口。”我冷喝一声,凛冽的看向她,“我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自杀呢?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相信她是自杀的,相信你爹编造的谎言。”

  我字字如冰,生生钉到她心上。

  红泪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喃喃的道:“不,不可能……”

  我冷笑,猝然转过身去,“究竟是不是真的,本宫以后会给你答案,但现在,你最好安分守己的做清儿,因为现在,除了这中宫殿,没人能保得住你。”

  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地上,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一时难以接受,颓然坐到地上,“你为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她哀哀的问着。

  苦涩滋味蔓延心头,我苦笑着道:“杀了你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本宫是不会做的。”

  说完,我便不再停留,转身进了殿。

  我离去的背影那样绝然,手指不住颤抖,我怕再待下去会就被揭穿,原来……我没有那么坚强,听到她声声置问,我终究还是慌了。

  我不停得告诉自己他不是我爹,爹没有那么绝情,爹不会眼睁睁看着娘去死,他不是爹,清尘,不要后悔。

  ***

  皇后家门惨遭不幸,宫里人人欷歔不已,都说一事未平又添一事,太后娘娘亲自带着人过来看过我,安慰了几句,无非都是节哀顺便之类的话。

  我恹恹得躺在床上,借着伤心之名未起身,也未答话,太后娘娘等人讪讪得坐了一会方起身告辞。

  萧贵妃有意延捱,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时,她才缓缓起身,向床边走来。

  听到脚步声,我闭着眸,冷冷的道:“你也走罢,本宫累了什么都不想听。”

  她脸上笑容凝滞,皮笑肉不笑的道:“臣妾只是想跟娘娘说,沈珏的事已经办好了,请娘娘安心养着罢!”

  我冷冷的没有哼声。

  她也不介意,仍旧笑着,美目翻转,四下打量着,最后将目光钉到床边的宫人身上,“呦,娘娘新添的这位宫女好相貌啊,细看,竟然和娘娘还有些相像呢?”

  我冷笑,缓缓抬了眸,“萧贵妃真是有心,连本宫这里添了个宫女这样的小事都记得。”

  她知是自己口快说错话,讪笑着低下头,婉转的回道:“她长得脸生,也因为她长得像娘娘,所以臣妾就随口一说,应该是皇后娘娘多心才是。”

  “多不多心各自心里明白,废话少说,退下。”我板起脸来,也不再跟她打哈哈,她愠怒得看着我,敢怒不敢言,压了火气,福身退下。

  待她身子走远,我才幽幽得开了口,轻问,“这个人你可曾见过?”

  红泪的目光仍旧追着萧贵妃离去的身影看着,不相信的道:“怎么可能,爹娘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我漠然冷笑,“现在你知道了,所以说,他们能有今天的结果全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郁诚越宁愿与这种人达成同盟都不愿进宫求我,自作孽,不可活。”

  红泪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看着我发呆,她的眼神充满着恐惧。

  她在想什么?一定也觉得我冷血而无情,我冷笑,翻身向里睡去,“退下罢,香墨会带你回自己的房间,没事最后不要乱走。”

  我喃喃的吩咐着,已经重新闭了眼睡去。

  那些天,我真得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我成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睡着,说是睡,却又更像是醒着,往事一幕幕的浮上心头,爹爹耐心授书时的剪影例例在目。

  梦里,我突然回想起来,原来爹爹是关心过我的,他请来先生教我与红泪读书,明知红泪不喜读书,可那先生却一请就是十年,从没断过。

  爹爹的藏书也从最初的《四书五经》、《论语》等古板的书籍,增添到了《女烈传》、《春秋》等这些掺杂着野史的书。

  十岁时,先生无意间对爹爹说我资质聪颖,如果是男儿,一定可以当大将军,爹爹从不看兵书,但那之后,书架上就又多了几本《孙子兵法》。

  越是往下想,我的心就越痛,像是被什么东西不停的剜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眼角不断涌出的是什么?我抬手拭去,骗自己那不是泪,我不会为郁诚越掉一滴眼泪,可那泪水却怎么止都止不住。

  就像夏侯君曜说的,表面上我仍是一个无恩无宠的皇后娘娘,幽居在中宫殿,家门惨遭不幸,我借此推掉了所有的应筹,终日待在宫里。

  天气渐暖,宫里已撤了暖笼,裘褥,棉帘,换上轻薄的织纱,锦褥。

  红泪忍气吞声做了我的宫女,有时候看到她仇恨的目光,我都有些恨自己,是我亲手杀死了她的双亲,也难怪她恨我。

  可是红泪终究是单纯的,过了些日子,她就渐渐地把那件事释怀了,也开始跟着香墨她们学习宫中礼仪,认清人物和是非。

  虽然极力得不承认,可她终究是我的姐姐,再恨,再痛,娘也不能死而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我对郁家的恨也渐渐沉到心底,藏了起来,骗自己已经忘掉了。

  我斜倚在午后融暖的大殿里,闭眸冷笑,自欺欺人。

  那晚之后,夏侯君曜几乎夜夜都要召我到废宫,即便是在郁家惨案之后的那几天,他对我有一种万分的迫切感,像是迟了就抓不住,摸不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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