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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他轻笑,看着我道:“娘娘要看吗?奴才现在没带,明天行吗?或者,奴才现在就回去取?您看?”

  他询问的看着我,我微微有些脸红,一个未圆房的大姑娘家,就这样直言不讳的问侍寝的事,真是……不雅。

  我黯然垂下眸,“算了,刚刚你说只要病愈,没有月事的宫嫔都会记录在册,本宫现在已经好了,今天那册子上可有本宫?”

  福公公勉强笑了笑,抱歉的道:“娘娘大病初愈,太医说需要多加休息,至于娘娘的身子好是没好,得太医再来诊过脉后,确实说好了,再由宫人告诉奴才,奴才就会将皇后娘娘的牌子放到上面。”

  我有些失望,重重叹了一口气,“好了,没事了,你退下罢!”

  “那娘娘好生歇着,奴才告退,以后有什么吩咐,娘娘只管吩咐。”他说完,躬身退下,由碧月送出宫外。

  我病已渐好,仍不常出门,只一个人坐着,抱着娘给我做的绣鞋出神,心情好时,我也会将琵琶拿出来弹上一曲。

  必竟,学艺不容易,就那样荒废了岂不可惜吗?

  二月的风,已不那么冰寒刺骨了,我围着厚裘坐在院里子晒太阳,轻轻闭着眸,十分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娘的死,对我打击太大,我时常从梦中惊醒,然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夏侯君曜一直没有来过,像是故意冷落我,他也不再让我侍药,另换了一个没有嫔位的华姓才人,突然间,我发现侍药妃子这个身份竟然十分了得,那位才人,侍药一次后就被封为了华淑媛,位列昭仪之上,这是何等的荣贵。

  太后娘娘对我也没有之前那么热络。

  我乐得清闲,借着身子抱恙并不去长生殿请安。

  宫里的人向来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见到皇上冷落我,转而宠幸华淑媛,于是都纷纷跟我疏远起来,转而去讨好华淑媛。

  萧贵妃因为有大皇子,所以,在后宫的地位依然稳如磐石 。

  可是我已不像之前那样拼命求生,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我想肆怀,有些小人却偏偏要在虎口拨牙。

  冬天,宫里所需木碳向来都是由内务府按例送过来,可是,这个月的却迟迟没有到。

  我已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并不想多一事,所以也不计较。

  只是苦了碧月她们,把木碳都留给我用,其他的殿里冷得跟冰窖一样,有几个人为此染了风寒。

  我不提,他们也不敢抱怨,仍然精心服侍我。

  所谓忠仆,应该就是这样的罢!

  我心中感慨,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一道邪魅语声倏然响起,带着丝丝笑意。

  我诧异睁眸,看到夏侯君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身旁,今天,他穿了一身玄色长袍,并没加披风,夷然立在阳光下,身姿修长而挺拨。

  我慌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香墨已经搬来另一把椅子,他回身坐下,讽刺得笑道:“怎么,因为没有木碳,你就来院子里晒太阳是吗?

  我心下一哂,原来他都知道。

  “皇上另得新宠,那些木碳想必都要留给新贵人用,臣妾挨点冻不要紧。”我缓声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轻笑,“半个月不见,你还是这样伶牙俐齿。”

  我苦涩一笑,垂眸不语。

  他眸光深邃,紧紧的盯着我脸。

  这目光太过灼热,我不由得别过脸去,避开他的凝视。

  他一笑,略有尴尬,“你好像瘦了。”

  我冷笑,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怎么我却觉得到处都是讽刺!

  我还没答话,就听香墨在旁回道:“娘娘最近胃口不好,一直吃不下饭,连觉也睡不好,常做恶梦,皇上……”

  “住口,退下。”我冷声喝退她,不想让夏侯君曜知道我的挣扎与狼狈,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因为失宠才那样。

  我才不是,更不会为这样绝情的男人而伤心。

  他不怒反笑。

  看着我的怒颜,眸底笑意更深,“吃不下,睡不着,这可是大病,得好好瞧瞧呢?”

  我冷冷站着,并没听懂他话里深意,低下头道:“劳皇上废心,臣妾的身子很好,不用喧太医了。”

  他仰头长笑,站起身,“跟着过来。”

  “去哪?”我愣在原地,戒备的看着他。

  不是没有先例,跟着他走,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乐府”就是例子。

  他不语,负手走在前面,福公公臂挽拂尘,笑着走到我身边,“娘娘,跟着去罢!”

  他睇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还是有些不懂,但夏侯君曜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没办法,我只好提起裙摆,急步跟过去。

  门口,早有一辆华盖辇车等在那里。

  他利落的跳上车,对我伸出手,我迟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他手臂用力一提,将我拉上马车,我站立不稳,本能得抱住他。

  耳边响起他短促的笑声。

  倏得,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慌忙推开他,坐进车里。

  他仍笑着,在那里站了一会方才坐进来。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我跟他尴尬的坐着,他无言,我亦无语。

  直到车出了东华门直往宫门处走,我才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去哪?”

  他笑而不语,用邪魅的目光看着我,“你被宫人欺负,为什么不来向朕告状?”

  我心里冷笑,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罢?就等着让我去求他,向他撒娇,真是卑鄙。

  心里火花一片,脸上不动声色,我笑着道:“几块碳而已,为这个去向皇上告状,有失皇后体统。”

  他讽刺一笑,“体统,你倒挺重体统。”

  我没再说话,将窗帘掀开一角,看着车外风景。

  这条路,宫道玉阶,只有进宫的那天走过,现在是第二次走,但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多希望这一切就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我还是清尘,红泪还是红泪——娘也还活着,我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说。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逼退将要落下的泪水。

  宫门越近,我就越难过,喉头一紧,终是落下泪来,沉沉得滴在手背上。

  夏侯君曜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嘲笑我,也不再说话,静静得看着我落泪。

  越是极力忍着,就越忍不住,我憋着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时间长了,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嗝。

  他终于被我的倔强气笑了,低低骂了一句,“傻瓜。”

  傻瓜,听到这熟悉的二个字,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哭罢,好好哭一场,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从小到大,这是我哭得最畅快,最放纵得一次,再也不用顾忌其他,我将我的委屈统统哭出来,试问苍天,为什么要伤极无辜。

  娘是无辜的,她的一生,清白如玉,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可是上天偏偏不长眼,让她代我受罚。

  一路畅通无阻,到宫门时,福公公将手中令牌一亮,执仗侍卫着即退下放行,几人将门打开,恭送圣架离去。

  我也哭累了,靠在他怀里休息。

  我闭着眼,他以为我睡着了,用身上披风盖住我。

  “睡罢!好好睡罢!”他喃喃的道,轻柔得为我拂去鬓旁散落下来的发丝。

  “既然担心我,为什么还要冷落我。”我的声音清寂冰冷,毫无预警。

  他怔愣一下,接着笑着出来,“你真是心机颇多。”

  我直起身子,眸底浮上笑意,“不是臣妾有心机,而是皇上太过深藏不露,让人以为无害,谁知却处处都是陷井,臣妾不得不留下退路。”

  他一笑肆怀,拧眉看着我道:“什么陷井?朕怎么不记得?”

  “皇上不记得是因为没有深受其害。”我挑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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