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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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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君兮君可知(五) 天方亮,洞外寒冷凛冽,洞内却暖如春日,潺潺的水声似是有魔力般的奇迹抚平心中的躁狂,床上的人鼻翼扇动,睡得很熟,眉头是难得舒展,不知是不是错觉,醒之甚至能从那苍白的薄唇隐隐读出一丝轻松而又满足的笑意。 醒之靠坐在床边,单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床上的睡得正香甜的人,另一只手被那昏睡中的人紧紧地握住,那只手凉凉的并没有什么温度,可醒之心中像四月的阳光一般灿烂,眉宇说不出的轻松,笑意直至眼底。 他不懂山盟海誓,不懂花言巧语,不懂得进取,演技拙劣,全身上下似乎没有半分的可取之处,可醒之却能从这样冰冷的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真挚与温暖,在姻缘湖边的最后一眼中,那些误解、冲突、挣扎似乎被炙热的阳光照耀的烟消云散,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一个沉默寡言却满身暖意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不顾一切地带自己走出黑暗。 当云池中得到了那一句没有被抛弃的答案时,醒之觉得什么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了,他从来没有离弃自己之心,甚至逃出困境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寻找自己,别的还有什么重要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抵得过一颗从始至终都从不曾改变的真心。 床上的人手指轻动了动,睫毛颤了颤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浅灰色的眼眸有瞬间的惺忪,却极为迅速地恢复了冷静,他机警地打量周围,当发现自己身在婀娜山顶时,似乎微微放下心来。 落然手轻动了动却发现了手里还握着什么,有些愣神的望向自己的右手,只见自己的右手与一只手十指紧扣的交织一起,有片刻的怔愣,骤然抬起眼眸看向手的主人,当对上醒之面无表情的脸时,他的手仿佛被什么烫到一样,迅速地缩了回去,无措地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彷佛如受到惊吓般轻轻颤动着。 醒之挑了挑眉头,看了眼自己被丢弃的那只手,冷笑一声:“既然醒了便不要装死了,给齐药银快下山去吧,我婀娜山不留外客。” 落然抬起眼眸不可思议地看向醒之,那眸中分明闪过一丝受伤,再次垂下了眼睑,倔强地挣扎着便要起身,却几次起身未果,似乎有些焦急。 醒之见他摔在床上几次,虽然心疼却也不动声色,她拿捏好分寸将已勉强坐起身来的人再次推倒床上,不怀好意地说道:“落然公子好大的脾气,对别人狠心也就算了,可对自己也那么狠心,什么气怒能让落然公子走火入魔五脏皆损还差点丧命……这走火入魔可不是普通的药能救回来的,不算落然公子昏迷这十几日的吃住,便是只算药材,落然公子便是卖了自己也还不起,更何况姨娘已将你赶出琼羽宫了,不知落然公子拿什么来还汤药钱?” 落然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却使不出半分气力,他垂着眼不去看醒之,双手紧紧地捏着身上的棉被,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显然已经生气了。 醒之不以为惧地笑道:“落然公子好生小气,这便生气了?”醒之伸出两根手指,轻佻地挑了挑落然的下巴,“醒之可记得公子以前可是嚣张得很呢,总是要侍卫赶我走,大冷天的断我粮柴与汤药,不知公子还记得与否?” 落然将脸撇开,脱离了醒之的钳制,伸手想推醒之一把,可抬抬手却又放下来,他的眉头已皱成一团,不知是怒还是羞,苍白的脸颊已晕染上一抹霞色。 醒之脸上笑容更甚,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坏意:“公子又气又怒却不敢承认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还记得那人年前从漠北千里迢迢跑去江南,偷偷地躲在暗处听别人聊天,救了人却不敢现身……不知公子可认得那人?” 落然的手指轻动了一下,侧了侧脸躲避着醒之的目光,身形却挣扎得越加剧烈了,看那样子是铁了心要离开这石床。 醒之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公子想走,我天池宫也不拦你,先把欠上的药银还上,否则可别怪我苏醒之翻脸无情!” 落然停住了所有动作,骤然抬眸看向醒之冷冷的脸庞,精致绝伦的脸惨白惨白的,他似乎要辩解些什么,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慢慢地了红了眼,似乎是被醒之的冰冷伤到了,再也顾不上不顾全身的疼痛,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喘息了片刻,从脖颈中拽出一个玄色的令牌扔在醒之身上。 醒之伸手接过那令牌,看了眼便是认出来了,这正是去江南的路上自己亲手给他戴在脖颈的琼羽宫令,令牌上的红绳已有些发白了,而且有两个接口,显然这绳子曾被人割断后又系上的,看编制的手法醒之知道这一条红绳便是当初自己系在他脖颈的那一条,忆起往事,醒之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自责。 醒之见落然已摇摇晃晃地想要下床了,才惊觉已经玩出火了,忙着堆起讨好的笑容蹭到落然身边,扶住那坐都坐不稳的人,好声好气地安抚道:“才说你两句便生气了?你在琼羽宫对我做的那些可比我过分多了,你可知道那时我心里有多难受?” 落然显然不想听醒之的解释,挣扎着要逃离醒之的搀扶。 醒之见落然一直不抬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柔声道:“别生气了,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也莫要跟我计较了,那天见你满脸都是血趴在雪地上差点把我吓死了,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大气性,能把自己气成这样,若非是子秋临时返了回来,你这一身的武功便要废了。” 落然全身僵硬,缓缓地转过脸来,看向抱住自己的醒之,浅灰色的眼眸中似乎还有一丝不确定,他抬了抬手指,考虑了许久才敢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醒之的脸颊。 醒之看着那只碰了自己一下便逃跑,被缩在身后的手指,不禁笑出声来:“阿然还生气吗?” 落然摇了摇头,却不肯伸出手去触碰醒之,白皙的耳根染上一抹霞色,只是身体却越显紧绷,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醒之自然感觉他的紧张,却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先去云池泡一会,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子秋这两天一直住在后山祠堂,一会就该过来了,待他来了让他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落然听到“子秋”两字后,本温顺的气息即刻阴沉一片:“不。” 醒之自然能看出落然的转变,思索了片刻:“你那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落然一点不觉得自己偷窥有何不可,非常理直气壮地冷哼一声,侧了侧身体,并不打算回答醒之的问题。 醒之看到如此孩子气的落然,哭笑不得:“你那天看见我和子秋在洞口说话,才气成那样?” 落然被说中了心事,耳尖染上一抹霞色,却也不肯回身。 醒之从身后搂住了落然,落然身形虽僵了僵却没有一丝一毫拒绝这拥抱的意思,醒之感觉到落然又变得温顺的气息,心中更加柔软了:“那时江南,我知道你被人掠走后心急如焚,怀疑小望山的所有人的动机,甚至恶言相向,子秋本就自责因受不住我的怀疑,差点撞死我的面前,可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怪我,他们一直无怨无悔地对我很好很好。我在谯郡城时总是叫付总管叫爹爹,却从来感觉不到亲情,子秋虽名义上是我仆士,可在江南和后来的日子里却如亲人般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也是遇见子秋以后我才知道怎样才是一个爹爹,那日我不过是问子秋愿不愿意做我爹爹。” 醒之见落然没有任何反应却也知道他听进去了:“你筋脉受损了,去云池里泡一泡会快一些,别耍赖了,快些起来。” 落然动了动,靠着醒之的扶持坐起身来,下床慢慢地走进云池坐在云池的台阶上,那一身的内伤所造成的疼痛在接触云池水的瞬间去了大半,落然紧蹙的眉头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醒之自然能感觉身旁的人肌肉的放松,用手撩起池水洒在池外的肌肤上。 醒之安置好落然便要起身,不想却被水池里的人紧紧地拽住了手,醒之回头却见落然若无其事地坐着,彷佛拽住人手的不是他。醒之宠溺地抚了抚他的漆黑的长发,想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未果,醒之看了一眼四处张望的人,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道:“你是要我陪着你吗?” 落然回过头来,却也不敢看醒之揶揄的笑脸,轻声回道:“嗯。” 醒之不再逗他,大方地坐到了他身边,可方才还攥住醒之手的落然却紧张地缩了缩身子,慢慢松开了手,醒之装作没看到地朝他身边靠了靠。落然彷佛被这样一个动作吓倒了,身形猛然一动,坐了个空,狼狈地掉进了水里,水池顿时咕嘟咕嘟地冒出许多水泡。 醒之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落然挣扎了片刻,狼狈不堪地从水中露出半个脑袋,看见醒之笑得直拍石壁顿时红了脸,窘迫地躲在水中身子再不肯出来半分。醒之见他这般,强忍着笑去拉他,没想却被他躲开了。 醒之站起身来,强势地拽住了落然的胳膊,池水让那雪白的亵衣变得异常透明,一眼下去甚至能看清楚肚兜的颜色,落然一双眼睛飘忽不定,不知该往哪看,身上的伤也让他没有力气挣扎,唯有再次被醒之扯着坐到了台阶上。 醒之扶住落然再次靠在石壁上,单薄的亵衣已将那身上狰狞的伤痕暴露在眼前,这是醒之第一次看见落然身上的伤痕,便是这几日照顾他,子秋也会特地避开自己给他更换亵衣,如今隔着一层白布,那无数个错落的伤疤依然触目惊心,那露出的肌肤中竟然没有一块好地方,醒之颤抖着抚上他身上的疤痕,却感觉落然身体骤然间僵硬如铁。 醒之努力收了眼中的泪水,抬眸强笑道:“喝了不少水吧,我给你揉揉可好?” 落然浅灰色的眼眸注视着醒之的脸,并未从她脸上找到任何嫌恶,似乎松了一口气,想了想,点了点头:“嗯。” 醒之看到落然如此小心的模样,更是心疼,一只手小心地覆住落然肚脐的左上轻轻地揉着。落然的手死死地抠住了石壁,努力的克制住反抗和逃跑的念头。 醒之能感觉到他身体越来越紧绷,却若无其事地说道:“子秋说你的胃很弱,该是常年进食生冷食物又三餐不继造成的,从今以后,你万不可任性,每日必须按时地吃饭,不可挑食,更不许再饮酒,未调理好之前,不许下山!” 落然怔愣了片刻,乖巧地点了点头。 醒之不动声色地靠近,落然尚未回过神来并未抗拒。醒之轻柔的手法让落然的目光越显迷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出神的落然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虚靠在了醒之的身上,醒之的手能感觉手下的肌肉慢慢地松懈了下来,而落然的气息也越显柔顺温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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