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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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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尾将那薄被再次盖到少年身上，“他身受内伤，或许是正在修复，昨晚我又给他吃了点药，让他一直睡着吧。” 醒之咧嘴一笑，有些献媚地说道：“还是怒尾叔叔想得周全，他若醒着，定然没有这般安生了。” 清晨时分，一直等在饭桌前的玲珑月索然无味地对着一桌丰盛的早饭，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可等了又等却不曾等到自己想见的身影。她焦躁地站起身来，在厅堂内踱来踱去，几次张口欲唤人，终是未张开嘴。她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出门外，却迎面碰上了戚阁主。 玲珑月掩饰着眸中的惊讶，退回身来笑道：“师父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戚阁主若有所思地看了桌上三个人的碗筷，不动声色地说道：“月儿是不是新收了个徒弟？” “月儿若收了徒弟，自当带她去拜见师父，师父为何如此问？” 戚阁主转过身去，沉吟了片刻，“我昨日送给月儿的步摇，怎不见月儿戴？” 玲珑月扶了扶头上的发髻，笑得极为不自然，“早上起得匆忙，故而忘了。师父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戚阁主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他转过脸来看了玲珑月一会儿，低声道：“师父不知月儿为何一定要隐瞒为师，昨日你四师侄追捕那人时，明明看到步摇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而且那丫头的行为诡异，让你师弟起了疑心。他故意将那丫头放走，派人悄悄尾随，不想那丫头却真的救下了他，并且将他带回了七壁酒楼的客院。” 玲珑月脸色一变，惊声道：“师父的意思是说，那人现在在这个客院？！” “没错！跟踪他们的人亲眼见他们进了客院，但客院内琼羽宫的暗卫太多，他们不敢贸然打草惊蛇，一直在外守了一夜，期间并未见他出来，所以他现在一定还在这客院，与那个手持步摇的小丫头在一起！” 玲珑月皱了皱眉头，“那依师父的意思，又该如何？” 戚阁主叹了一口气，“虽说他身受重伤，但是为师也不敢保证能将他一举拿住，自是不敢贸然地打草惊蛇，看月儿的模样定然也不知道那丫头瞒着你闯这般的大祸。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惊动他，最多一两日为师便会将困魔阵摆下，到时自然让他插翅难飞！” 玲珑月一张绝色的脸已是惨白惨白，她缩在衣袖中的手狠狠地掐着手心的嫩肉。 戚阁主见玲珑月这般神情，心中已能笃定玲珑月对此事确实一无所知，故而心中升起了几分安慰，对那未曾谋面的丫头又气上几分。他慈爱地拍了拍玲珑月的肩膀，安慰道：“月儿莫怕，万事有师父在，待到此事了结，你定要好好整治一下琼羽宫的风气，想来那丫头深受你的宠爱，才敢如此地无法无天放肆行事。” 玲珑月垂下眼眸，遮盖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月儿谢师父教诲。” “困魔阵尚未摆好，月儿最好让那小丫头将他留在七壁客院中，待到困魔阵大成之时，为师自会派人来引他！”戚阁主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地说道。 “师父就这般笃定能将他引走吗？” 戚阁主自负的一笑，“别的事或许师父没有把握，但经过昨晚为师能笃定，只要有‘引’，他一定会自己走进困魔阵！到时为师有十分把握能将他一举击杀！” 玲珑月的呼吸一顿，“月儿自当、自当尽全力将他留在客院。” 戚阁主满意地一笑，“有月儿这句话，为师也能安心地筹备困魔阵，如此，为师就先走了。” 玲珑月垂眸躬身道：“月儿送师父。” “罢了罢了，你且用饭吧。”戚阁主目光一转，“月儿何时将为师所需暗卫送去？” 玲珑月嘴唇苍白，强笑道：“师父先行，月儿这便派人过去。”见戚阁主远去，玲珑月瞬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跌坐在椅子上。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椅柄，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喘息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她匆忙站起身，快步朝醒之住的小院跑去。刚走进醒之的小院，玲珑月便见身着深蓝衣袍的怒尾推门走出，玲珑月目光一闪，立即屏住了呼吸，极为迅速地躲到了树后。待怒尾出了院子，玲珑月深吸了口气，快步走进了醒之的房间。 “叔叔怎么……姨娘！”醒之扔下了手中的碗，手忙脚乱地扯下幔帐用身子挡住了床，紧张地看向玲珑月，“姨娘……怎么这么早？” 玲珑月伸手闩上房门，快步上前走到床边，“让开！”声音说不出的冷冽。 醒之背着手拉着床帐，神色慌张地咽了咽唾沫，“我……我是不该给姨娘惹麻烦，可是他真的很可怜，姨娘的心地最好了，就不要为难他了……怒尾叔叔说他受伤颇重，姨娘……” 玲珑月不等醒之将话说完，一把将醒之扯开，伸手拉开床帐，瞬时，少年那张单薄而又苍白的脸暴露在眼前。玲珑月的身子轻颤了颤，瞬间恢复正常。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良久，犹犹豫豫地缓缓伸出手去，冰凉的指腹一点点地拂过少年苍白的脸颊，霎时红了眼眶。 醒之见玲珑月对少年未存恶意，伸长了脑袋看向玲珑月。只见玲珑月双眉紧锁，美眸中遮掩不住的痛苦，“姨娘认识他？” 不等玲珑月回答，一声巨响，只见一身蓝衣的怒尾手持长剑破窗而入，攻向站在床边的玲珑月，剑锋下早已没了往日的情谊和深情。玲珑月堪堪地退了两步方才站稳了脚步，她双眸赤红丝毫不惧地与怒尾对峙着。醒之受了惊吓，堪堪地退了两步跌坐在床边，手不小心碰到了少年的伤口，睡梦中的少年低低地呻吟出声。 少年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玲珑月惊慌失措地看向床上的少年，目光闪烁而又夹杂着焦躁。醒之惊吓之余松开了手，垂下头附在少年的耳边低声轻哄了一会儿。那少年受了醒之的安抚很快安静下来，再次沉沉睡去。背对着醒之与少年的怒尾侧耳听了一会儿，得知那少年睡沉，头也不回地对醒之说道：“一会儿，醒之小姐万万要护好他。” 玲珑月心中气苦，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你能挡住他们？” 怒尾霍然抬首，一双浅灰色的眼眸在晨光的照射下，显得异样的扎眼，异常的冷漠。他横着手中的长剑将床挡了个滴水不漏，“以前怒尾懦弱无能，让这孩子吃足了苦头，如今怒尾就算拼得一死，也断不会让这孩子再受半分伤害……毕竟、毕竟他是怒尾的血脉，不是吗？” 玲珑月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怒尾！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现在是对我拔刀相向！” 怒尾冷漠刚毅的脸上说不出的悲凉，“怒尾不敢，怒尾只求宫主能放过他这一次，毕竟……毕竟他也是你的血脉，你亲生的孩儿！” 醒之满脸的震惊，她有点回不过神地打量着少年的脸，他虽是男子，但细看之下那精致绝伦的五官和脸型确实与玲珑月的样貌极为相似，只是……昨日傍晚，醒之看见过他的双眸，那眼眸与玲珑月如何也说不上相同，醒之脑中灵光一现，抬首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怒尾，印象中从未看到怒尾叔叔抬起过头，莫非…… 玲珑月绝美的脸上难掩的悲切，“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一直这般的冷血、不堪？” 怒尾微微垂下眼睑，不再与玲珑月对视，“怒尾不敢再信宫主。” 玲珑月呼吸一顿，堪堪地站住了脚步，满眸的狼狈，她红艳的嘴唇微微张开，几次欲言又止，良久良久，她终于平复了呼吸，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亲情伦常，更不知珍惜所有，只觉得他是我生平最大的耻辱，自是要除之而后快。”玲珑月话毕，怒尾冷漠的眸中说不出的绝望，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握住长剑的手也不自主地紧了紧。 “可这些时日，丫头让我知道了……我一直苦苦追求的不过是最不可能的幻影，却因此错过了多少该得到的美好……怒尾你信我一次好吗？”语气中，包含了多少小心翼翼的希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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