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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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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城猛的睁开了眼,“好?有什么好?”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十年了,她还是和当年一样令他惊心动魂,可是,这种感觉竟有些陌生了。 谣姬的手指在腮上打着圈,将胭脂涂的满脸都是,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楚楚可人:“那这一回什么时候走?” “谣姬……”他的语气温和下来。“边关战事紧,我明日就要走。” “哈……”她忽地从他怀中窜起:“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墓穴一般的宫殿之中,每日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等一年,才等到你一回……这到好,才来你就要走,何必把我从红胭坊里赎出来?我在那里好好的,每日还有人说话,热热闹闹的,赎出来,就把我丢在这里,早知道这样,我何必要跟你来到这里。”说话激动处,一时失态,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赫连城呆呆地看着她,虽然她嗜财,慵懒,但从来都识大体,才几年的光阴,当年那个明艳动人的侍女,如今怎么成了闺阁中的怨妇?他望着她痛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坐着。 哭了一会,谣姬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赤着脚站了起来,“赫连,你去跟雍朔的皇帝辞了雇佣军的职位,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她吸了吸鼻子,“我这几日都在担心,万一你不来,我当如何是好。”她又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温柔的像一只猫。 西泠雪暗暗吃惊,这幅模样,与那驭着纸马的妖异女子截然不同。 赫连城苦涩地笑了笑。这几回相见,她一次比一次温顺,可给他的感觉却一回比一回陌生。 终于,他抚摸着她的脸说:“你太胡闹了。以后,我还是每两年再回来一次吧。你不用等我。” 谣姬一下僵直在原地,如同五雷轰顶,一年见一回她已经寂寞的就要疯了,何况是两年!她尖叫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赫连城没有理会,往床上一倒径自闭上眼。 谣姬又变的温柔下来,走过去,将头伏在他胸口,“我跟你来到这罗门城,两年时间见你不到二十个时辰,现在,你刚来就要走,为什么?.是因为那些鲛人吗?我不过拿他们做了几支长生烛而已。鲛人不就是用来做长生烛的。” 听她说完,赫连城推开她冷冷地说:“那些鲛人不是你的同类吗?你怎么下去手!” 谣姬的身子一下僵住了。这事,他怎么会知道。 她强自镇定:“你瞎说什么?我……” “难道不是么?”他嚯地睁开眼逼视着她,“东海的黑鳞鲛人,很多就像你这样忍受着身体上巨大的痛楚,从尾鳍剖开身体才有了腿,于是练习走路,然后才能上的岸来。可是没有一个鲛人像你这样,残害同类,还将同类的尸体制成长生烛。点上火燃尽身体里的油脂。” “我不是鲛人,我不是……”谣姬一下松开了手,慌张地向后退。 “我在东瀛时,认识一个忍者,他也是鲛人,你肤色发色皆与他相同。他是一个优秀的忍者,没有人因为他是鲛人而轻视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以前千方百计试图告诉别人你不是鲛人?”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你想尽办法找来鲛人做成长生灯。就是想让人知道你不是鲛人,你跟他们不一样。” 谣姬开始慌乱,厉声分辨,“……我不是鲛人……我不是……” 看她如此,赫连城的声音平淡了一些:“世人都知,东海藏有黑鳞鲛人聚居在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岛屿下,那岛下的珊瑚洞穴纵横交错,深不可知,是人鱼的老巢。传说中,东海鲛人其性最淫,口顖嗜血。它们总是喜欢在附近海域放出声色,吸引过往海船客商,要是被那声音给诱惑了,就会不知不觉偏离航向,知道被鲛人抓住拖入海底,那些遇害者就这样丧身海底不说,而且吃得连骨头也剩不下。这些鲛人,最喜欢唱歌,喜欢扎纸马夜行,因为他们没有脚,不能走路。” 说到这里他吸了口气,看着满面惊色的谣姬继续说:“人们都不喜欢鲛人。商人大不惜重金,叫人下海追鲛人,有人捉到活的黑鳞鲛人,发现他们肌肤娇贵,发如海藻,于是活生生地将他们放在大漠的日头下晾干,灌入它的油膏,制成长生烛,据说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所以价格不菲。因为这个原因,人们不惜生命前赴后继前往东海捕捉鲛人,不到几年的时间,海上几乎再也找不到鲛人的身影。那些未死的鲛人,吓的藏在深海中不敢出来。但是深海枯乏而世间诱惑又太大,一些鲛人许以重金在巫师那里得到药物,剖开尾鳍,得到漂亮的双腿,混入人群。” “啊……”谣姬惊叫了起来,“我不是鲛人,我不是。” 赫连城拉起她的手,“谣姬,我早就知道你是鲛人,可我依旧爱你,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残害同类?看着他们在哀号中死去,你就不觉得心酸吗?” “不……我不是鲛人,我不是鲛人。”雪娇像是疯了一样摇头,身子紧缩在一起,抱着膝,脸上全是怯色。“赫连城,是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你不喜欢我了才这样说。”她捂着脸大叫着。 赫连城一惊。 “你能说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你在大雨夜救下的女子,在龙脉山下从骄横跋扈的公主手中救了她……从那时候起,在你的心中就已经没有我。” 赫连城被她说的心头一颤。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他转过了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愤怒,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已经死在大漠中了,为何还要提起! 他永远记得那个雨夜,怀中抱着的那具冰冷的身体;记得她朝自己奔来时朝他呼唤“将军救命”;记得他在龙脉山脚下看着自己时的眼神,每一回都让他感觉自己是那样的重要不可或缺,那种记忆,温暖而又冗长;可是谣姬呢,始终让他感觉自己是可有可无的。 “她已经死了!”终于他冰冷地说出这句话。“死在大漠里,既然以前的事情你都知道,那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 谣姬停下哭泣,怔怔地望着他。忽然间笑了起来。终于还是承认了心中已有她人。“赫连城,我恨你。”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后,推开门疯了般地跑了出去。 门外,灰冷的天空,依稀有小雪飘落。 下雨了。雨水落在脸上真清凉清凉的,肌肤润泽着水珠真是舒服,自己分明就是鲛人,离不开水的鲛人,却偏偏活在这大漠之上。她一步步地爬上了九重宫阙的顶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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