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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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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成泰的问话，蒙恬无声地苦笑道：“我蒙氏三代，为大秦出生入死。末将也曾统领三十万大军，如今虽身陷囹圄，却依旧可以凭借往日威望号令天下。只是，蒙恬乃是堂堂男子，自当守义而死，以免辱没先人的教诲和先帝的恩情。蒙恬觉得犯了过错可以改正，听从劝谏可以觉醒，三思而行才是圣君治国的法则。我的这些话，并不是希望求得赦免，而是准备随时忠谏而死，希望陛下为天下万民着想，选择仁君明主之道。” 张启站在成泰身后，借着牢狱内昏暗的光线向蒙恬仔细望去，只见这威震天下的一代名将，大约四十岁上下，虎体猿臂，凛凛生威的国字脸上，两道浓眉下一双虎目精光闪闪，笔挺的鼻子下，宽厚的双唇掩在杂乱的胡须中，身上的白色囚服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却洗得极是干净。 看到这里，张启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一点，既然蒙恬如此珍惜自己的仪表，那便说明他还是对生命充满了渴望，只要自己让他看到这点希望，便不怕说服不了他。 成泰没有得到张启的示意，不敢多做表示，只好继续不动声色地望着蒙恬点头道：“末将只是受命来看将军，自然可以把将军的话传报皇上，只是其中后果，成泰不敢妄言。” 蒙恬仰天长叹道：“看来是我蒙恬数年征战，杀人无数遂遭天谴，落得今日无罪而被处死！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沉默良久，又低低地自嘲道：“蒙恬的确是罪无可恕，起长城，挖沟渠，大概是当日挖断地脉，才导致我大秦今日国祚将绝，蒙恬的确该死！” 说毕，抬眼向成泰颔首道：“将军，把毒酒拿来便是！” 话音刚落，只听那躲在成泰身后的少年忽然大步来到牢门前，扭头向那咸阳狱都尉低喝道：“打开牢门！” 熟悉的声音，让蒙恬虎躯猛地一震，脚下一个趔趄，才颤声道：“胡……亥……” 成泰立刻低声喝道：“大胆！当今天子名讳，岂可乱呼！” 蒙恬被这声低喝惊醒过来，急忙隔着牢门跪在地上低呼道：“罪臣蒙恬，见过皇上！” 立在旁边的咸阳狱都尉李军庆闻言，这才知道，那一直躲在暗处的少年竟是当今天子，登时吓得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起来，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牢门上那笨重的铁镣，将牢门打开。 张启也顾不上牢中气味混浊，恶臭难闻，一把扶着跪在地上的蒙恬，真挚地叹息道：“朕一时不察，竟令忠臣蒙冤，将军快快请起！” 这话令蒙恬只觉胸中一股酸辛之气直冲头顶，跪在地上含泪道：“蒙恬身犯重罪，怎敢当皇上如此……” 看着眼前的蒙恬，张启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硬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愧疚道：“朕一向深居内宫，朝政大事俱交由府令和丞相打理，将军含冤入狱，朕竟丝毫不知！朕一时失察，竟险些误了将军性命，毁了大秦的半壁江山，胡亥年少轻狂，将军莫怪！” 蒙恬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只觉自己仿佛置身梦中，那温朗的笑容，真挚的眼神，感人的话语，当真是那个自己从小看大的纨绔少年胡亥吗？说不出的陌生感，让蒙恬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同时，一种崭新的希望却在心中油然而起。 这时，成泰向心情激动的张启低声提醒道：“陛下，若要赦免蒙将军，只怕会惊动赵高，陛下的计划就要付之东流了！” 张启这才想起蒙恬乃是被赵高亲自陷害下狱的，若要放他出来，必然会惊动蠢蠢欲动的赵高一党。眼下时机虽然逐渐成熟，却绝不应打草惊蛇，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 想到这里，不由大感为难，自己若能得蒙恬相助，便能挽回离散的大秦军心，那时才能与刘邦、项羽这样的大英雄一较高下。可是，怎样才能瞒过耳目众多的赵高呢？ 思忖之间，只听韩焕低声道：“陛下，奴婢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下蒙将军！” 张启又惊又喜，急忙追问道：“有什么好办法，快说！” 第十六章 纵虎归山 韩焕激动地望了一眼神色凝重的蒙恬，这才低声道：“奴婢愿意替蒙将军留在咸阳狱中，蒙将军则可以换上禁卫的衣服，随成将军离开……” 他话音未落，便被蒙恬断然拒绝：“韩公子，你决不可再为我蒙恬牺牲，我蒙恬堂堂七尺之躯，怎能为了自己苟延性命而背负不义之名？” 韩焕重重地跪在地上，决然道：“陛下，韩焕本来是卑贱的粗使贱奴，蒙皇上开恩，得以随侍左右，韩焕早已感激涕零。如今蒙将军为我韩氏恩人，韩焕若能舍生取义，上可尽忠于皇上，下可报恩于将军，所以请陛下成全！” 张启闻言大为感动，想不到自己举手之劳，韩焕竟不惜牺牲性命来报答自己，自己终究不是这时代的人，可以将这些身份低微的人的性命看得一文不值。况且，韩焕是自己身边这些内侍中最机灵、最得自己信任依赖的一个，若是当真把他留在这里，自己无论从感情上，还是实际需要来说，都真有点不舍。而且，韩焕身份微妙，留在身边可以帮自己完成很多成泰办不到的事情。想到这里，不由犹豫起来。 这时，一直守在旁边的咸阳狱都尉李军庆忽然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道：“启禀……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张启闻言精神一振，急忙催促道：“什么办法，快说！若果真管用，朕重重有赏！” 李军庆兴奋地望了一眼神色焦急的张启，这才得意地道：“陛下，前面的地字牢中还有不少死囚，只要找一个身形与蒙将军相似的死囚，将其割掉舌头，扔在这里，再由微臣从旁掩护，即便赵高亲临也难以看出其中玄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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