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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琳儿豁然开朗,心中不禁一阵悚然,“这贱婢真是阴险!”

  皇后摇头,清宛笑道:“云家的女子,惯喜做楚楚可怜状,本宫也算领教不少了。云贤妃可真有福气,一个侄女便能青出于蓝,实在是有力的助臂啊。”

  她想起正被自己禁足的方宛晴,心中只剩下轻蔑和憾怒,想着自己殚精竭虑,家族中却有人给自己下绊子,等着看笑话,只觉得一阵疲惫心冷。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她并没有发觉,寝殿的窗下,有一道人影悄悄潜离。

  翌日清晨,皇帝结束小朝之后,便径直去了昭阳宫。

  皇后亲自将他迎进,递了一杯茶,笑道:“万岁这么着急,怕是担心你那两位美人吧?”

  皇帝微微一笑,不将这半调侃半较真的话放在心中,“梓童你又何必取笑,如今后宫不靖,正要靠你的睿智聪颖,来把此事圆满解决呢!”

  “臣妾尽力就是。”皇后并不居功,淡淡道。

  随即,她又问道:“南昏侯跟陈贵人现下如何?”

  “御医好不容易才救了过来,如今南昏侯无恙,琅缳却仍在昏睡,若再不醒来,怕是要药石无灵了。”

  皇帝黯然欷嘘后,便是一阵冷怒——他刚征服南唐,却又出了这种事,天下谣言勃飞,定会把他视为言而无信,刚愎猜忌的小人!

  “臣妾跟云妹妹商量半天,觉得此事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皇帝听她如此说,心中一沉,缓缓开口道:“朕知道你素来不喜徐氏……”

  “皇上说哪里话来,我身为中宫,掌管六宫事务,岂会以一己好恶来裁定罪罚?”皇后柳眉高挑,言语之间,掩不住愠怒。

  她语气明快,继续道:“唯其证据确凿,才让人觉得可疑——徐婕妤又不是蠢人,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让侍女下毒?所以凶嫌一定不是她。”

  皇帝听她决然判定,不禁一愕,他两人说话已近争执,声量不低,侍立在殿门前的宝锦听得真切,却并不惊诧。

  昨夜任姑姑在皇后窗下窥听,而后匆匆来到,向她说了皇后的猜测。

  皇后既然认为徐婴华是故意自启疑窦,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索性做出贤德明断的姿态,让皇帝越发敬重。

  果然,皇帝带着深深的歉意,叹道:“没想到,第一个为徐婕妤辩白的人,居然是梓童你……朕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哪是什么君子,不过是一介难养的小女子而已。”皇后巧笑嫣然,似笑非笑地盯着皇帝,“你我夫妻相知,竟也会如此误解于我?”

  皇帝被她这一挤对,越发无话可说,正在窘意时,皇后笑着把此事揭过,看向殿外,道:“云妹妹带着徐婕妤也来了。”

  云贤妃弱不禁风地行来,参拜之后,也不敢坐,皇帝再三宽慰,这才惴惴地坐在下首,哽咽道:“昨夜我逼问了婴华一宿,她自认清白,有话要请万岁亲裁。”

  皇帝本要开口,宣布徐婴华的清白,乍听这话,就把话咽下,点头允了。

  徐婴华面容憔悴,眼中却带着炽热的光芒。她跪在殿中,昂然道:“妾身无罪,根本不曾行那禽兽之行!”

  宝锦在殿外明亮处,从侧面牢牢盯着她急怒的眼神,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念头——不对劲……这里面还有蹊跷!

  据任姑姑所说,皇后断定是徐婴华故意设局,自污自身,让人觉得她必有冤屈,从而让聪明人都怀疑到皇后身上。

  这样一石二鸟,既能除去琅缳,又能在帝后之间制造隔阂,如此手段,确实是上上之谋,宝锦心中也暗赞不已。

  然而,当她看到徐婴华焦急的眼神,却直觉这不是在作伪!

  她心中思绪飞转,瞬间便分析了形势。

  若真是徐婴华设的局,她应该再安排些隐晦的证据,把矛头指向皇后,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至不济,也该哭诉哀告,把皇后捎进这乱局之中,可如今,她却懵懂不知,只是一径为自己辩白。

  若真是她下的毒……琅缳和陈谨焉能幸存?

  可若不是她,也不是皇后,更非明月所为,那么,究竟是谁,操纵了这一场鸩杀?

  宝锦沉下心思,想起姐姐曾经教导过的:谁能得益,谁才是所谓的幕后黑手。

  那么,如今这一场纷乱,到底是谁得了最大的益处?

  这个念头如闪电一般袭过她的脑海,宝锦顿时豁然开朗,唇边掠过一道凉薄的冷笑,黑眸在昏暗殿堂里熠熠发光。

  原来是你!

  她的视线射向轻尘飞舞的虚无之中,想起那个不在场的女子,心中却是微微惊骇。

  此时皇帝终于开口,却是说了一番皇后的推断,温言道:“婴华你不必如此,我与皇后都深知你的为人,绝不会有这等蛇蝎之事。你且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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