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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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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锦本该掠身远遁,听到这突兀的一句,心中惊疑不定,纵身到他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道:“这面具又如何?” 霍明默然无语,宝锦伸手到他鼻间一探,不禁颓然道:“死了吗?” 她心中懊恼,只觉得千头万绪,如坠云雾之中,沉默片刻后,她恨恨一叹,终于转身而去。 她惊怒交加,行事匆匆,也未曾回头多看一眼。 僵卧于地的霍明,居然又开始微微颤动,满是血污的手指在地上划动了两下,却再也支撑不住,颓然松开。 黑夜再一次陷入寂静,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昭阳宫中,帝后二人已经歇下,万籁俱静中,唯有那廊下值夜的宫人,在寒夜里裹紧了身上的厚裳,颤抖着打着呵欠。 张巡在门口徘徊,甚是踌躇。他手里捏着一份紧急奏报,白封白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张巡紧紧攥住这薄薄一道,数九寒冬,只觉得手心都要冒出汗来。 他咬了咬牙,正要遣人入禀,却听侧殿小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皇后身边的琳儿披了件蜜合色贡缎厚袍,长发披肩地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问道:“张公公,这深更半夜的,可有什么事吗?” “要是没有大事,我有几个脑袋也不敢惊扰圣驾啊。”张巡苦笑道。 他抬脚正要上阶,琳儿一闪身,伶俐地挡在殿前,半俏皮半威胁地嗔道:“你真是榆木脑袋……皇上跟娘娘正在歇息,你这时辰贸然进去,真是平白招恼!” “主子和娘娘若是发火,也不过是一顿板子,要是这东西不能及时上呈,我的脑袋今晚就保不住了。” 张巡不吃她这一套,将她轻轻一推,指使着守夜宫人赶紧入内禀报。 皇帝匆匆着衣,宣他入内。 张巡也不言语,只是跪着将奏报递上。他低着头,眼前依稀有裙裾渺然而过,一阵香风从屏风后闪过,耳边响起皇后的声气,“怎么了?” 她声音微带慵懒,更多的却是茫然。 皇帝并不回答,只是轻抖手中的密报,默默地读了下去。 皇后见他面色不善,越发惊愕,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皇帝猛然抬头,双目如电,冷冷地看着她,以一种全然陌生的口气,轻轻地道:“朕也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殿门半启,一阵冷风吹入,皇帝的眉目冷然,隐隐可见压抑的怒意。他目光炯炯,那光芒陌生得让皇后害怕,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心中咯噔一沉。 她与皇帝伉俪情深,这些年来别说争吵,就是连红脸都没有几回,如今他冷眼相对,却是为了哪桩? “到底出了什么事?”皇后也是性情刚毅之人,抬眼直对皇帝,又一次郑重问道。 透亮的纸笺被掷到榻上,风吹起,它翩然飞到镂金凤纹的宫壁之上,终于无力地坠落。 皇后接过这张密报,略略看了几眼,雪白的面庞上露出震惊、狂怒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真是……可笑之极!!” 她怒极而笑,胸前锁骨都在微微起伏,双手紧攥着纸页,几乎要将它绞裂。 “皇上,你居然相信这样的谎言?”她凄然而道,声音低了下去。 “霍明对我忠心耿耿,临死前蘸血留下凶手的线索——这分明是一个‘后’字!你且说说,他倒是跟你有什么冤仇?” 皇帝面沉似水,声音凝重沉痛。他凝望着自己的爱妻,不可思议地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事和我无关。”皇后凤眸幽然,声音越发低沉,“他是你的爱将,最初起兵时的弟兄,我为什么对他下手?” “因为南唐。”皇帝静静地道,声音仿佛从九天云外传来,“从一开始,你就急于讨伐南唐,朝中大臣也分成急进和缓战两派,唇枪舌剑不休,这些,朕都不在意。” “但是要讨伐南唐,必须先过了缓战派那一关,而支持缓战的,却都是些军中大将。他们精通兵事,认为我朝新立,元气尚未恢复,不宜大动干戈,要说服他们很难,所以,你动起了别的心思,希望能以将士的鲜血激起众愤。” 皇帝重重一叹,沉怒道:“前一阵你密遣何远出宫,他们行为鬼祟,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不想深究罢了……没想到,你居然对霍明下手!” 他蓦然转身,逼视着皇后道:“那之前的雷石和景千远之死,也是你们所为?” 皇后听着这一番质问,只觉得既惊又怒,却又无处辩驳,宫宴那日的刺客确实与她有关,而且被击毙的一人,又是新晋的外围侍卫,可这一阵的连续刺杀事件,却与她没有任何瓜葛! 她忍住怒气,对着皇帝凄然一笑,道:“夫君,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一个蛇蝎毒妇吗?” 皇帝望着她的盈盈凤眸,心中一软,仍是坚定地道:“霍明在军中素有‘铁石’之名,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写下那一个‘后’字。” 他叹了口气,竭力把语气放缓,道:“也许,是你的手下擅自做了些什么,你还是好好查个清楚吧!” 他随即起身着衣,一旁的宫人惊慌着要上前服侍,被他冷冷挥退。 他径自道:“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皇后呆立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身着玄龙纹龙袍的皇帝从朱红门槛边远去,心中一阵狂怒。她咬牙不语,一挥手,竟将小几上的玉瓶摔落于地,跌了个粉碎。 寝殿中这一声碎响,震得廊下的宫人都噤若寒蝉,屋檐上的残雪滴滴融化,冰冷地落入她们的衣领里,却也不敢稍动。 “去请何远过来一趟。” 皇后的声音,轻漠而冰寒,让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微臣冤枉啊!此事的确与我们无关哪,娘娘!”何远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却是一迭声地喊冤,“我们在宫宴上暗助南人行刺,使得皇上决意南伐,如此见好就收才是正理,又哪会去招惹那些军中大将呢?” “我谅你也不敢自作主张。“皇后端坐堂上,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眸中那一抹盛光,却让人凭空生出悚然。 她对这些军中旧臣,可算是容让优渥——今后还要指着他们跟云时龙争虎斗呢,又怎会对他们动手? 可如今,她却百口莫辩地陷入这旋涡之中。 想到这儿,她不禁咬牙不语,半晌,才道:“霍明写的那个‘后’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杀了他?” 这是她想了半夜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如今问起,却让何远也是如坠云雾,说不出什么来。 “究竟是谁构陷于我?他想达到什么目的?”皇后喃喃自语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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