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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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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放声大笑,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郑重地放入宝锦手中,“桓虽不才,也有一二之力,殿下今后若有疑难,以此玉相寄,桓定会倾尽全力,襄助殿下!” “我若重掌天下,也会全力襄助世子!” “一言为定!” “绝无反悔!” 冬日的阳光带着特有的淡金投射而下,北风席卷而来,将旷野的蒿草吹得四散起伏,兰亭之中,两人击掌为誓,语音铿锵,相视一笑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少年后,已成为蜀王的李桓回忆起那一幕,仍会欷?#91;不已——当时的宝锦,虽然仍显稚嫩,却已隐隐显出权握天下的凛然,在京城的惊涛骇浪中初显峥嵘。 凛冽的寒风从北方呼啸而来,时光有如白驹过隙,缓缓地从指间流淌而过,在送走蜀地的贵客后,京中恢复了平静,而在这如常的平静中,却不知有多少汹涌暗流,正在汇集转折。 十二扇镂空云纹的通天殿门被齐齐打开,乾清宫里虽然寒冷,却一下子变得明亮宏阔。 皇帝并没有忙政务,却持一支翠玉短笛,正在静静吹奏。 笛声并不似他平日的冷峻飞扬,竟是温宁舒缓,如淡金日光一般,在人的心头缓缓流淌。 笛声宁静渺远,悠悠传入中庭,连修整花木的奴婢,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听得悠然神往。连月季的刺将手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有人在这悠扬的乐声中,好似看到了家乡的渔歌唱晚、牧童杏花…… 宝锦着了一件紫绫宫衣,底下衬了雪色锦裳,绰约秀美,如同风中的素梅。 “这一段你方才吹来,总有凝滞,起音要这般徐徐转来,才能圆融如意……”皇帝解说着其中诀窍,见她听得仔细,不禁调侃道,“原以为你精通器乐,却没成想,你在笛笙一道上却是懵懂……朕这个老师,可算是当得毫不惭愧!” 他微微一笑,无复平日里的冷峻傲岸,薄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整个人仿佛都明亮起来。 这一瞬,在那寒夜花林初见时,青衣谪仙般的奏笛男子,好似又重现在宝锦眼前。 宝锦对上他的眼,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她微微侧过头,眼前浮现出那一夜的情形…… “给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帛帕,放在她手中,青色衣袂于林间飘扬,竟显出淡淡的寂寥。 …… “你在想什么?” 皇帝的问话打断了她的遐思,宝锦勉强一笑,不假思索地道:“想起与您初见那夜。” 她语声平和,抬眼望着这夙夜切齿的最大仇人,心中百味杂陈,酸甜苦辣一时涌起,却不似平日那般的单纯仇恨。 亡国灭族……这样的深仇大恨,要尽数归罪于他吗? 宝锦知道自己不能自欺欺人。 姐姐身为天朝之主,却刻意将这大好河山都倾覆一尽,到头来,竟是元家人自造了这冤孽! 如今,却让自己如何再去理直气壮地找他复仇? 她心中苦涩,却听皇帝叹道:“那一夜,确实是非同一般……朕在林中见你踉跄而来,还以为……遇到了花精魅仙。” 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将宝锦搂入怀中,“你当时泪落如雨,衣裳染血,月儿一照,好似是从天上生生落下的,看得人心疼。” 他的声音醇厚清朗,和平日的端严凝涩全然不同,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 宝锦心下一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正在旖旎微妙间,却听皇帝低喝道:“探头探脑的,像什么样子!” 张巡哈着腰,从殿外蹑足而入,望了一眼宝锦,有些犹豫,却仍是跪禀道:“万岁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宫中?” 皇帝一愣,这才醒悟,今日乃是朔望之期。 宫中惯例,朔望之日,皇帝必须在中宫过夜。 他与皇后素来恩爱,也从不被这僵硬律条所限,皇后这一阵身子不爽,于是让他择人接替。 皇帝轻叹一声,知道所谓的身子不爽,实在是托词,而是皇后见自己未曾临幸新人,这才变相催促。 皇帝在女色上头并不热衷,多年以来,也不过是一妻一妾。这一批新人,色虽妍丽,却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方宛晴骄纵跋扈,王美人又如同泥塑木雕,实在乏味,徐婴华却好似事事藏拙,一味地谦辞婉拒侍夜…… 皇帝意兴索然,微一沉吟,随意道:“就去月妃的馨宁宫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听一旁当啷一声,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惊心。 宝锦手中一颤,玉笛跌落在地,竟裂了一个缺口。 “皇上恕罪……”她颤着声低低地道,声音几近哽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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