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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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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眼神细眯着，手指摩梭把玩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否在注意这名舞姬？ 宫女们奉上新茶，又端上两盘水果，经过我身边，就被半路拦截下一盘。顾自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来观赏看热闹。 这一忽儿功夫，我吃了两片桔子，那女子的舞姿步法已经变了，从刚才的柔情似水变得热情似火。那十指纤纤，粘了颗颗宝石，宛若流星，上下翻飞。舞作天空中的流星一般，指甲上涂了一种红色物质，看着不知道是植物染料还是别种的矿石染料？ 无聊间，我便发挥专业狗仔精神，对她从上到下地研究起来，但觉得艳丽妩媚，妖入骨髓。衣带，流苏，随着叮叮当当的脚铃声不住飘荡，翩飞。这身衣服有点眼熟……对了，是烈天坊刚推出的冬季新款，不过好像是当作睡衣穿的吧？竟有人把内衣外穿？ 彪悍！ 笙萧齐奏，啾啾啁啁，那女子的眼神极其柔媚，恰似要勾了人的魂去。身体表现出的语言渐渐如水蛇般光滑夸张，仿佛绕着柱子能够缠绕上那么一圈，舞蹈摇曳的身姿就仿佛在身后撒下了一片媚惑，像要化作雨丝飞去。 就在我又吞下另一片水果，睁大了眼睛的注视中，那女子身体已经缠上了高台上的皇帝。眉眼上挑，一双丹凤目似要滴出水来，满蕴着春情无比。舞着，又像是挑逗，红唇微张，吐气如兰，春葱十指幻作了翩翩彩蝶…… 这么勾魂的贴面舞可是百闻难得一见呢。竟然能把身体绕转三百八十度，如水蛇一般游到高台之上，这是多么高难度的技术呀！ 忽然，耳中听到丝竹声嘎然而止，那女子已止了舞蹈，退到高台下跪着。刘彻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低着头，吐出来的话语也是温温软软：“回陛下，妾名红莲。” “好一个红莲，人如其名，艳丽不可方物。” “谢陛下赞赏。”玉阶下，一动不动趴伏着一团物体。卑微，谦鄙，慎重。微微抬起半个头，观察着王座上人的反应，然后适时地插进一句。 直到发出声音，才令人发现到他的存在，这人就是奕大。 刘彻挑了挑眉头，居高临下地问道：“奕大，你跟朕说要到东海寻访仙人，可曾寻到？” “启禀陛下，臣历经寒暑，跋山涉水。终于不负厚望，在东海蓬莱遇见了仙人钟期，羡 门。二位仙人有感于陛下的求仙至诚之心，因此赐臣一瓶仙露，敬献陛下。另外二位仙人又说，红莲仙子与陛下有三生三世的宿世情缘，今日因下凡尘与陛下了却这段尘缘……” 奕大伏于阶下，眼神内敛，精光不见。但是口烁莲花，谈吐天花乱坠。果然是具备了一个神棍最基本的潜质。 我觉得那个人刻意弯曲伛偻的背影，竟是隐隐透出桀骜，哪里像是奴颜婢膝的模样？ 我盯着奕大的背影凝思，没有发觉有人投过来带着三分犹豫目光，一闪而逝。 大殿里只闻得水流声哗哗，奕大诌媚阿谀的话语连绵不绝，不停地叙述他往回东海遇到仙人的景况。 但今日皇帝却越听越是不耐烦起来，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陛下？” 奕大目光在皇帝与艳女红莲之间来回梭巡，惊疑不定。心中必也是一瞬间闪过了百千种念头，脸容惊惧，战战兢兢。 “下去。” 刘彻再喝了一声，奕大连忙领着女子匆匆站起身，匆匆忙忙往殿外走去。 我从暗处走出来，刚准备跟上去看个清楚，不料被叫住了。 “你站住，回来。” 淡淡的一缕香，不很浓，像是青铜兽口中喷出的香烟味道，刘彻已然走下高台，衣袂带起一股香风。站在高一格的台阶下，居高临下，目光炯炯地审视我一小会。 “陛下还有事吗？” 我收回死死盯住奕大远去的背影，感到一阵遗憾。只差一点，几乎就要想起他到底是跟记忆里哪个人相吻合？ “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淡淡凉薄的语气，显露出了一点不悦。 我不语，低着头踌躇了一会，还是问道：“陛下很宠信这个五利将军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刘彻挑眉反问，“烈焰，你不觉得已经逾越了职权？” “臣知道，可是还是想说一句。自古神佛之事皆为化外虚无，世人传说，人云亦云，其中子虚乌有者居多。陛下英明，不应闭目塞听，被人蒙骗。此奕大者骗术与少翁之流相比又有何异，并不算高明，但不知陛下为什么要去相信呢？” “朕的言行不需要你来评断。”刘彻微微皱起眉头，“今天，也不是要你来顶撞朕的。” “既然如此，臣告退了。”离去前，忍不住又说了句，“陛下要小心奕大，此人不简单。” “慢着。” 我茫然张大眼睛。呆了一呆，问：“陛下还有事？” “关于霹雳雷弹的制造，朕还想听你说说。” “哦，”我松出一口气，“臣早调配了军火匠人到兵器营造司，陛下不用担心。只需几个月时间，相信就可以打造出足够令我军所向披靡的火器，要是陛下也想了解其中原理，臣倒是可以为陛下讲解一番。” “嗯。”刘彻微微颔首，忽然道，“在宫里闷了多日，你陪朕出去走走。” “哦……好。” “春寒料峭，梅花却开得艳丽。朕听说你喜欢梅花，特别是红梅是吗？” 抬起头，见到那张脸还是千年不化，冷峻的模样，却说出这样一句话，颇为令人感到意外。 只得呐呐答了声：“是，是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如明镜,却泥足深陷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梅花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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