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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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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秋天,我和姊都要在火红的枫树下,寻找漂亮的枫叶,然后夹在书卷里。 沁春媛的那架秋千,也是我和姊经常玩耍的地方。 原以为快乐的日子能永远这样持续下去,可是后来姊要出嫁了。 姊出嫁时对母妃很冷淡,她毫无留恋之情地与母妃分别。母妃愣住了,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平时对女儿的忽视,使得女儿不知不觉中疏远了自己。 在姊出嫁后,母妃才发现自己竟也是在意女儿的,她写信给姊,姊倒是回过一封,但是上面多是询问我的饮食、身体,对母妃只字未提。 母妃怀有深深的愧疚感,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请求姊回宫来看看她,姊却每每推托。最后母妃不得不想出各种理由请求太后命姊回宫,这时姊才被迫回来一次。 姊回来什么也不和母妃说,直到那天夜晚,我睡不着出来看见姊坐于庭院的石凳上,借着月亮的光芒我能看见她脸上有一道泪痕。 我走上前去蹲下问她:“姊,你不开心吗?”她慌忙擦干脸上的泪痕,说:“姊怎么会不开心。”我忧郁地问她:“那姊为什么哭?”她伸出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答非所问地对我说:“颛晟,以后一定要让你的女人幸福……不要让她为你流泪……”最后发生了姊削发为尼之事。 宫中哗然,太后、父皇更是震怒,谴责讥笑之声源源不断地向母妃袭来。 母妃不堪众人异样的目光,终于病倒了。 我在病榻前日日服侍,母妃看到我总是哭,她拉住我的手,哽咽道:“晟儿,母妃只有你了……你要为母妃争气啊……”那句话是那样的沉重,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其他妃嫔或皇子们的冷言冷语,又时不时地传入耳中…… 不到一个月,父皇又催促我成亲。新婚那天,新娘拿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想起了姊说的话,我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 欢好过后,我无意中看见了她脖颈上坠着的玉观音,我抓住它仔细翻看。 她解释说:“这是我小时候去尼姑庵时一位尼师给我的……”刚刚说了尼师,她便猛然住了口,然后拿惴惴不安的眼神望着我。 我问她:“你也听说了二姬的事?”她却马上回答:“并……并未听说的……”她在撒谎。 我起身穿好衣服,任由她在后面怎样呼唤也不理睬,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天,我便辞别了父皇、母妃入了军队。 我在军队历练得更加稳重,我不骄不躁,以身作则,渐渐赢得了军士上下的拥护和爱戴。 我渐渐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逐渐长成了一名成熟的男子。 我发现原来不爱的女人也是可以抱的。 无关乎感情,只有动物般原始的欲望。 芙婉是我唯一曾真正动心的女人,是我一直要寻找的愿意真心来爱的女人,是我想要白头偕老的人,可是她竟香销玉殒先我而去。 她成为我永远的痛。 我以为我不会再爱了,直到后来遇见了她。 那个有着银色眸子又很倔强的女子,让人有时气恼,却又不由自主地让人爱怜。 我以为我会永远淡漠下去,不曾想,看到她,我竟生出了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欲望。 我想起了姊出家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当你想要保护某个女人时,那便是爱了。”踌躇徘徊了好多次,最终还是想由我给她幸福。 第十九章 颛裕 长痛不如短痛,我狠了狠心,语气又变得冰冷:“九皇子,我不喜欢你。”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句话吐了出来,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心上。 (奴兮) 半年,只是半年,我一心只想甜甜蜜蜜地等他,等他来娶我,做他的新娘。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半年里竟可以发生那么多事。 完全让我措手不及。 秋天时,我曾踏着落叶去拜访住在竹青庵的贞蓄尼师。 那是一个僻静孤寂的地方。 我几经打听才找到了竹青庵的准确位置。 我犹豫地走进庭院,看见四下冷清只有几株翠绿的竹子零零散散地挺立在那里。 真的是这里吗?我踌躇着拾级而上,发现台阶上有刚刚被洒水打扫的痕迹。 这时上面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了一位十八九岁面貌清秀的小尼姑。 她看见我微微有些吃惊,但是旋即合掌向我一躬身,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来此有何贵干?”我回答说:“我是来找贞蓄尼师的。”她恍然,脆生生地回答道:“尼师现在在做早课呢。这位施主请随我来。”她引着我入内,只见室内朴素简陋,除了供奉着的佛像,便只剩下眼前的一张黑木桌子和两把椅子了。 那小尼姑待我坐下,给我沏上了一杯茶,解释说:“施主稍等片刻,尼师一会儿便出来了。”我向她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六安瓜片。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墨黑色僧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小尼姑向那女人行了个礼,叫了声:“尼师。”原来,她便是贞蓄尼师了,我不着痕迹地仔细端量她。 许是长期斋戒的原因,她的脸色有些青白;她的身材高挑瘦削,甚至可以看见她手臂上蔓延的青色微凸的血管;她的眼睛竟和权禹王极为神似,目光深邃。 我起身向她拜安,她急忙合掌弯身回礼了。 她叫我坐,自己转身从一小抽屉里拿出什么,放进案上的小熏炉里。 顿时,一股幽深的香气弥漫开来。 她点燃的是佛家奉为上等供品的“龙脑香”。 我冷笑,即便是出家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但是皇室毕竟有着天生的优越性,茶用的是上等茶,熏香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在我旁边坐下了,平静地看着我,不带一丝感情。 “不知施主来贫尼这鄙陋之处有何要事?”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其实我到这儿来并无什么目的,只是自从权禹王走后,便特别想看一看,这位不同寻常而又刚毅的二姬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嘴上却恭敬地说:“小女子慕名而来,到这儿来是想和尼师探讨一下佛理……”她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说:“我见施主眉眼神色,不像是礼佛的样子。”我的心跳了一下,的确,我是不屑于礼佛的。 我转了话题,认真地问道:“尼师不问问我是谁吗?”她摇了摇头,笑了笑:“施主随心而来,过后而去。你我之间不过是独木桥与阳关道,有什么必要呢?”我暗中点头,的确如她所说。她遁入空门不问世事,而我依然要在世俗中生活,体味其中百般滋味,我们之间并不会有多大的交集。 我说:“权禹王托我转告尼师,说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听到权禹王,贞蓄尼师的表情才略有所动,但依然是淡淡的口吻:“谢谢施主转告了。”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 她虽冷漠也不见寒暄,却也把我送到了庵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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