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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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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大片的乌云从东边滚滚而来,风儿起了,似乎要下暴雨了。 我急急忙忙地要赶回小雅斋,从沁春媛经过时竟无意中瞥见了权禹王。 他坐在沁春媛的秋千上,将头埋于双臂之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硕大的身体坐在小小的秋千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可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阵狂风卷过,将树枝吹得左右摇晃,他纯白的袍角也被吹得起起落落。 有一条绣帕从他身上掉落,被风儿吹起像蝴蝶一般抛向半空,又无力地停歇在我的脚下。 我弯下腰拾起,看见边角上绣有“瑾德妃”的字样。 我轻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把绣帕递给他。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竟有些发红。 他伸出手接过,复又低下了头。 我略有尴尬地站在那里,觉得有些无趣,转身要走。 不曾想被他从后面一下子拉住了手腕,然后是他低沉的声音:“别走,奴兮。” “别走,留下来陪陪我。”他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我转过身去,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仿佛蒙上了秋晨的雾气,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哀伤。 他艰难地开口说话,像是对我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姊……二姬她……真是……母妃逝前在病榻上口口声声呼唤她的名字……她也不来看望一下……说什么出家人不问尘世……”说完,他笑了一下,笑得无比苦涩。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我说起他的家事,也从未想过一向镇静的他竟也有这般的表情。 我的心动了一下,因为他的哀伤而哀伤,却又从心里泛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情,无比的柔软却又强烈。 强烈地希望能宽慰他,能鼓励他,希望他能不这般悲伤。 “可是还有奴兮,还有奴兮在看着亲王……”他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我。 那一刻,我猛然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么冒失可笑,真是自作多情了呢…… “不,刚才……”我掩饰着,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奴兮,嫁给我吧。”他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愣在那里,睁大眼睛,无法置信般地回头看着他。 他依然坐在秋千上,双手交握,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嘴唇抿得很紧,脸上的表情是庄重的而不似在开玩笑。 我听了这句话却没有预料般的欢快,我只是轻轻地问:“为什么?”如果只是从我这儿寻求慰藉,我不要。 他咧了咧嘴,复又低下了头,自言自语道:“对啊,为什么呢……可是,只是……想你。”他抬起哀伤的眼睛看我:“这样不够吗?”我走上前去,看着他。 他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厚实而又粗糙,有坚实的力量传来。 “我虽不能给你正室之位,但以后必定真心对你……”我摇了摇头,不是不在乎这些,但是你给不了我的,我会自己争取。 “我嫁你。”我一字一顿地回答。 权禹王明天便要走了,我们约在一偏僻的树林见面。 他不能马上娶我,一方面我的年纪尚小,另一方面他刚丧母暂时无法行喜事。 “半年后,我会再来,到时一定奏明父皇将我们的亲事定下来,等你大些了再完婚……奴兮,可以等我吗?”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动容,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闭上了眼睛,甚至能听见他心脏有力的搏动…… 良久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深深地望不见底。 他伸手抚着我光洁的额头,低头在上面轻轻一吻,坚定地说道:“这是约定。” 番外 权禹王 芙婉是我唯一曾真正动心的女人,是我一直要寻找的愿意真心来爱的女人,是我想要白头偕老的人,可是她竟香销玉殒先我而去。 她成为我永远的痛。 (权禹王) 我抚着怡景宫庭院里的枫树树干,看着现在尚翡翠般翠绿的树叶,心想今年的枫树会比去年开得愈加火红漂亮吧,只是赏枫树的人已经不在了…… 母妃十六岁嫁给父皇,只是那时父皇还尚未登基,还是太子。 外祖父当时是历任两朝的一品大官,在朝内德高望重,外祖母也有皇室血统,而母妃是嫡幺女。外祖父和外祖母老年得女,自然对母妃倍加疼爱。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指名将母妃许配给父皇,一方面是当时已经孕有一子的太子妃又有身孕了,父皇身边没有女人侍候;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拉拢朝中重臣的心思,以巩固太子根基。 就这样,母妃在喜伶们吹吹打打的乐声中上了花轿。 当时的母妃虽然有一丝离开父母亲的伤感,但更多的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女儿憧憬。 新婚之时,父皇对母妃的确是宠爱无比。 可是时间一长,母妃便感觉到了压力。 太子府后院从不缺少漂亮的女人,更不乏身份高贵的女人。 纵使自己表现得如何优秀,却总不能让父皇每夜独留于自己的房中,甚至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和自己身边有姿色的侍女调情,却敢怒不敢言。 少女般美好的幻想遭到现实中残酷的冲击,一时间让母妃难以接受。 她曾在夜半时无法成眠,默默流泪,有时甚至是哭啼吵闹,可是经过无数次失望过后,母妃竟也变得麻木,或许是想明白了。 这后院的妃子们都是如此过日子的,为何自己独独不能? 后来母妃怀孕了。 父皇得知母妃怀孕后十分欣喜,因为当时他才只有一个儿子,而对于王储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太子妃不久前诞下婴孩,不过是一位王姬,这让父皇略有失望,所以这次更是寄托于母妃,去母妃那儿倒是勤了。 母妃心地不坏,但许是自小被宠惯的,竟是存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的。 她一心想生个儿子。 母妃的妊娠反应十分严重,常常没吃下几口饭便吐了,她觉得很痛苦,但当听到老一辈人说,反应严重的可能是男孩时,眉眼间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母妃每日兴致勃勃地缝制小皇子的婴儿服,可是当分娩后她呆住了。 她诞下的竟是位王姬,那就是我的姊——二姬。 父皇装作不在意地宽慰母妃,可是母妃依然能辨出他眉眼间的失落。 母妃坐月子时,后院又传来有侧妃诞下男孩的消息,这对母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后来听宫人们说,那时母妃的精神颓唐到了极点,对刚出生的二姬更是无暇理睬。 母妃身体刚刚好,就热衷起了民间保男的方子,常托人偷偷带进府中。除此之外,更是日日烧香祷告不知疲倦。 我出生时,母妃竟喜极而泣。 那时,父皇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我出生得晚并未得到很大的重视。但是父皇依然着实高兴了一番,太后也赐下丰厚的礼品,母妃的地位这才得到了真正的稳固。 我出生后,母妃的心思更是一心扑在我身上,对姊更是忽视了。 姊恨母妃,却不恨我。 她无论何事总是为我着想,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让着我。 我并不埋怨自己的晚出生,相反我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姊。 后来父皇顺利登基为帝,母妃也因为家世显赫并孕有皇子而名正言顺地封为瑾德妃。 我们搬进了庭院中种有枫树的怡景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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