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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行了礼,却不见皇帝或太后“免礼“之音,这让吴贵人十分意外。不过还是恭敬地跪在下面,等着皇帝“问话”。

  “吴贵人,这道雪霞酪幽香清雅,不知是什么食材所制,如何制成。”张德海站在吴贵人不远处,端了那盘酪问道。他这些,自然是代皇帝问的。

  “食材很简单,取新鲜芙蓉花,去心,去蒂,以甜汤焯之,再与甘豆腐同煮,便可成了。”吴贵人仔细地回答。这道点心做工十分简单,辅料皆是普通调料。只有新鲜芙蓉,在这冬天里难寻而已。

  “哦,如此看来,做工倒不复杂。”张德海瞄了一眼沈羲遥,见他没有吩咐,便又问道:“这甜汤与甘豆腐,是什么所制啊?”

  吴贵人想了想倒:“甜汤是蜂蜜、香草、雪花糖,混合了水果榨出的汁熬制的。”停了下又道:“甘豆腐是在做豆腐时加入了蜜瓜汁、雪花糖、香草。这样才去了豆腐的原味,换成甜味。”

  “就没有甘草?”问话的竟是一直坐在上面的太后,此时她一改往日慈祥端庄的形象,而是十分严厉。

  吴贵人一怔,仔细想着,那食谱十分简单,她断定绝没有甘草一味,便稍仰了头肯定地答道:“回太后娘娘,没有甘草。”就在那抬头的一瞬,她看到沈羲遥别有深意的笑容。

  “张德海。”太后只是唤了一声,张德海已经快步走到吴贵人身边,俯下身小声道:“贵人再想想,真没有甘草这一味?”

  吴贵人此时已经知道唤自己来不是因为皇帝喜爱那道雪霞酪,而是有其他她不知道,但绝对可怕的原因。她见这阵仗,心中已经怯起来,但还是镇定地将那食谱前后回忆了几次,确定绝没有甘草一味时,这才迎上张德海的目光:“真的没有,张总管。”

  沈羲遥突然开了口:“那芙蓉花是从何而来,这时节,是没有的吧。”

  吴贵人心头又是一紧,缓缓道:“芙蓉花是臣妾的侍女彩鹃寻到的……”还未解释完,彩鹃已经跪在地上:“皇上饶命,那芙蓉花,是奴婢从培花司里偷偷采的。”

  吴贵人大惊:“彩鹃,你不是说……”

  那名叫彩鹃的侍女深深地低了头不再出声,沈羲遥倒似来了兴趣般问道:“详细说来。”

  彩鹃这才慢慢诉说:“回皇上,我家主子想做这道雪霞酪,但是时值冬日,哪里来得新鲜芙蓉。其他主子可以请亲眷在外找寻,可我家主子……”她小心地瞄了一眼吴贵人,见其一脸惊愕,继续道:“可我家主子的亲眷现在都在大牢,主子又不敢向皇上说情,一直愁眉不展……”

  “彩鹃,我何时说不敢向皇上说情……”吴贵人大为震惊,虽说彩鹃她带进宫的贴身侍女,知道家中之事,自己想向皇帝说情,还是彩鹃拦了下来,说什么皇帝不让您知道,您一定要装着不知。如今却……

  “皇帝问的是这侍女,你多什么嘴。”太后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冷冷传来:“你接着说。”

  “奴婢见主子着急,食材一直都是经我的手。那日遇到培花司的小六子,他无意中说起今年特从郴州火窖里培了芙蓉,刚以快船运至宫里,修剪完就会呈给皇帝。往年都只有茶花和兰花的。”彩鹃顿了顿:“不过小六子并不知道我家主子要芙蓉做食材,奴婢倒是记下了。”

  “你倒挺忠心。”沈羲遥笑笑,抿了一口茶。

  “之后我告诉主子托了人在京中采办到了,自己悄悄去了培花司,那里夜间只有一个守花人,我趁起打瞌睡,悄悄摘了几朵。”彩鹃这才说完。

  张德海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培花司越来越不像话,几朵花不见了,竟也不管。”

  “几朵花而已,朕看送来的花卉倒也雅致。”沈羲遥轻描淡写,倒惹了太后一个白眼。“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这也算得上盗窃之罪了。”

  彩鹃一听顿时大汗涔涔,偷盗皇家之物的罪名不大不小,可是这芙蓉可算皇帝的御用之物,若大的论起来,可是要命的。顿时以额触地,正要求饶,却听见吴贵人带了哽咽的声音:“皇上,求皇上开恩。彩鹃是为了臣妾好,才去做这样的事的。恳请皇上饶恕她吧。”

  沈羲遥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嘲讽,不过很快换了笑意:“朕还吝啬这几朵花不成。忠心可表。”又给了张德海一个眼色。

  张德海立即问:“彩鹃,你说那些食材都是你一手经办,里面可有甘草一味?”

  彩鹃仔细想了想,不敢看吴贵人的眼睛,小声道:“有的。”

  这二字一出,对吴贵人言不啻一个晴天霹雳。“什么?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过甘草?”吴贵人有些疯狂。

  彩鹃却没有理会吴贵人的反应,只是轻声说道:“有一味甘草,还是我亲自去御膳房要的。当时御膳房的刘福还说,皇上每日用的药似乎与甘草相冲,让我告诉主子,别出了差错。”

  吴贵人已经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彩鹃,嘴里嚅嚅却没说出半个字。

  “那你告诉你家主子了么?”张德海继续问道,太后此时也向前倾了身子。

  “告诉了……”彩鹃的声音细若蚊哼,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吴贵人已经扑上来卡住了她的脖子:“你撒谎,你撒谎,我什么时候要你领甘草,我又何须你来告诉我甘草与鲫鱼相冲……”立即有侍卫上前拉开吴贵人,并守在两边。

  “这么说,你是知道甘草与鲫鱼相冲了。”太后冷冷道:“皇帝每日要以鲫鱼汤入药甚少人知,只说是与药材不合。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

  彩鹃顾不上抚弄被吴贵人卡紫的脖子,轻轻咳了两声,以极镇定而冷漠的眼神迎上吴贵人几乎要吃了人的眼神:“小姐,那日领回来我告诉了您,您说您知道。甘草是做其他点心用的。”吴贵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正竭力回想自己是否真的让彩鹃去领过甘草。她这样一说,正要符合,彩鹃却话锋一转,带了哭腔道:“昨夜您做酪时只有我在您身边,当时您煮芙蓉时要加甘草,奴婢拼死相拦,说万一被查出,可是弑君的大罪。您说历来都是银针探毒,甘草又不是毒物,还说若是皇上现在中了毒,那老爷的案子一定能拖到年后了,还说您找了人打点,与老爷说好了这事。若是皇帝出了意外,老爷与在西京的楚王关系甚密,已经告知,裕王在西南生死难测,魏王在江北一时也难以动作,到时朝中人拥立楚王,他还能得到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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