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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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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想了想,望望四周,低声道:“以先生之见,父王可是在等鲜卑?” “嗯?”高充看向王瑾,片刻,点头莞尔:“公子果睿智。” 王瑾皱眉:“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消息。” 高充捋捋胡须,缓缓道:“京城路遥,消息总有阻塞。” 王瑾紧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高充摇头:“即便鲜卑得手,亦远水不救近渴。” 王瑾懵然不解:“那……” 高充微笑:“巢覆鸟兽散,公子若为明日计,还当早作打算。” 王瑾看着他,面色苍白,眸色渐深。 “白鹮矶,留以千人即可。”零陵水寨中,顾铣身披大氅,将手指在地图上指了指。 “千人?”吕汜讶然,抬头道:“零陵各处江防坚固,唯白鹮矶江平水浅,若强攻,此处仍是最佳。” 顾铣面容血色寡淡,神色却平和如故,摇摇头:“濮阳王此人,最是猜忌多疑。上回我等于此设伏,他损兵近两万,此番他宁可全力攻水寨,也必不肯再……”话未说完,他突然重重咳了起来。 吕汜忙为他拍背,看看他的脸,劝道:“还是请医官进来吧。” “不妨事。”顾铣缓下,摇摇头,说着,却又看向地图。 吕汜看看旁边,为他盛来一碗清水。顾铣就着水碗喝下一口,笑了笑,缓缓叹道:“巴郡被占,濮阳王已是逼急了。三十万人一齐攻来,只怕到时便是生死之战。” 日头沉入大江的另一头,天色暗下。天空中没有月亮,只余几点寒星闪着微弱的光。夜幕降下,越来越深。大江的南边,忽而出现几点火光,越来越近,倏而连成一片。 北岸水寨之中,鼓角声鸣起,响彻夜空。楼船与兵舟纷纷开动,环卫营寨。 王钦身披金甲,坐在最大的一艘楼船上亲自督战。望着北岸渐近的火光,他的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传命,擂起大鼓。”王钦对身旁的军司马道。 军司马答应,忙去传令。不久,楼船上的大鼓擂起,各舟亦相继配合,低沉的鼓声响亮,远远地传开,一下一下,似乎能击到北岸军士的心上。 顾铣立在土台上,望着远方,神色从容。 “令水陆各部勿动,楼船备好火油投石,听命而动。”他吩咐道。 将官应下,飞奔传命。 吕汜在一旁他的脸色,仍不放心,低声说:“不若教人移来木榻……” 话未说完,顾铣淡淡打断:“不必。” 吕汜知他脾性,只得收声。 南岸的兵舟渐近,突然,北岸鼓点响起。霎时,流火如蝗。被火石砸中的兵舟不计其数,哀号声不住,江面被团团的大火映得如同白昼。 “命小舟为先,还以投石!”王钦怒起,向军司马令道。 一时间,叛军的舟上,箭矢和石块如雨点般纷纷落来。朝廷兵舟多经修缮,已是伤痕累累,遇得这般重击,前沿的不少兵舟即刻瓦解。叛军前锋的兵舟乘势上前,一下冲入阵中。 短兵相接,舟阵上,双方军士亦刃相搏,喊杀声伴着远处的鼓点,嚷嚷传开。 突然,朝廷阵列中,十几艘身披铁刺的楼船闯将出来,直直撞向叛军的楼船。 “调头!调头!”王钦舟上的军司马朝舟子大吼。 舟子们连忙将楼船调开。 旁边另一艘楼船连忙来挡,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二舟相撞。朝廷楼船上的铁刺深深地嵌入了木板之内,各自动弹不得。此时,刀兵之声铿锵响起,未等叛军舟上的人回过神来,朝廷军士已经顺着舟板掩杀过来。 “王公!可要暂避?”军司马犹豫地向王钦问。 “不必!”王钦却直直盯着前方,突然拔剑一指,大喝道:“顾铣就在岸上,传令下去,得顾铣首级者,赏金千斤!” 众人闻言大振,各舟不再后退,争先上前。 不久,朝廷水寨被撕开口子,叛军蜂拥而入。失去了前防,水寨之中的朝廷军士抵挡艰难,不住后退。 “得顾铣首级者,赏金千斤!” 疯狂的喊声不断响起,叛军军士如同着了魔,争先恐后地朝岸上杀去。 王钦站在楼船上,水寨燃起的熊熊大火将他的脸庞映得通红,双目炯炯,笑容中满是嗜杀的狂热。 密集的鼓点声和搏杀声越来越近,吕汜风尘仆仆,快步登上岸边的土台。 “大司马!”他急急地说:“叛军将至,请大司马后撤!” 顾铣昂首立在土台上,没有说话。片刻,他回过头来,苍白的嘴唇含着浅笑,声音低低:“你听。” 吕汜一怔,转向他所指的方向。 夜风中,一阵鼓声正传来,远远的,却清晰分明。 吕汜精神猛然一振。只见黝黑的夜色中,一道亮光正向这边移来,如同火龙一般,将原野照亮。 “王公!快看!”楼船上,将官指着前方。 王钦视去,面上的笑容渐渐凝住。火光熊熊,无数军士突然从浓烟之中冲出来,如潮水般,将本已经攻到栈桥的叛军杀退。一时间,喊杀声满山遍野地传来,几乎将楼船上的鼓声也淹没殆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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