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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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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确实,王瓒看看手中的酒盏,又看看谢臻,只见他面带浅笑,一派谦和之态。 “使君此去,必一帆风顺。”聊过一番,有前来相送的郡中士人举盏,向谢臻敬道。 其余人等闻言,皆向谢臻举盏。 谢臻从容而笑,将盏中之物仰头饮下,众人纷纷称道。 “蒙诸位盛情,臻感激不尽,就此拜别。”谢臻放下酒盏,向列席谢道。 众人看看天色,也不便挽留,纷纷与谢臻道别。 舟前的车上,蔡缨头戴羃离候着,见众人送谢臻出来,亦上前一礼,随谢臻登舟。 “诸公后会。”谢臻立在舟首,向众人拜道。 众人还礼。舟子大喝一声,撑出长竿,大舟缓缓离开岸边,向江上驶去。 皇帝的紫微宫前,守卫林立,面色如铁石般毫无表情。 凤驾在宫前停下,窦皇后由宫人搀下,朝宫中走去。 “皇后留步。”守门的中郎将上前一礼,朗声道:“陛下有令,今日任何人等免探。” 窦皇后一讶。 旁边的小窦夫人皱眉道:“这是皇后。” 中郎将仍不让开,低头道:“臣奉命行事,皇后恕罪。” 窦皇后看着他,面色微寒。 “我且问你。”她缓缓道:“陛下何时下的令?” 中郎将一愣,片刻,答道:“就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窦皇后目光明亮,片刻,朝不远处瞥去。通往侧门的宫道那边,一乘步撵正在远去。 “我道是哪个‘陛下’!”窦皇后低低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回身走上凤驾。 “来,吃这个。”乐安宫中,太后看着眼前的男童,疲倦的面上露出笑意,拿起一只精致的甜糕递给他。 男童望着她,一脸畏缩,将目光瞥向身旁的乳母。 乳母也笑容满面,神色间却带着紧张,急切道:“太后赐的,殿下快受下。” 男童目光懵懂,看看太后,又看看那甜糕,目光一亮,伸手接过来。 “快拜谢。”乳母忙提醒道。 男童却不理睬,只盯着甜糕,一把塞进嘴里,把嘴撑得鼓鼓囊囊,几乎包不住。 “这……”乳母又是尴尬又是惧怕,忙向太后下跪稽首:“殿下教养不周,臣妇之过!” 太后看着仍一个劲嚼食的男童,唇角微微勾了勾,移开目光。 “秩这般,老妇亦是知晓,尔何过之有。”她淡淡道。 乳母闻得此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又谢罪一番方才起来。 “秩有八岁了吧?”太后缓声问道。 乳母恭敬答道:“正是,入秋时,殿下正满八岁。” 太后颔首,看看王秩。 这是皇帝唯一的儿子,是当年他做太子的时候,一名侍婢生下的。这孩子还不满两岁的时候,生母因过触怒窦妃,杖责而死。此后不久,王秩也得了一场大病,几乎不治,好容易救回,却从此浑浑噩噩,迟钝不堪。 皇帝对此子教养尚算耐心,却并不甚喜,在北宫给他辟下一片宫室,由乳母等人侍奉生活。 “我见秩留在北宫,上下难免疏忽,终不是长久之计。”太后饮下一口茶,对乳母道:“昨日我已同陛下说过,让秩随我住在乐安宫,习业教养亦是方便。” 乳母唯唯诺诺,答应不迭。 王秩听到太后这话,却睁大眼睛,嘟着嘴来向乳母嚷道:“我不留在此处,我那促织还在北宫……” 话未说完,乳母瞪着眼,往他腰后拧一把。 王秩吃痛,大哭起来。 乳母难堪不已,看向太后,脊背上不住冒起冷汗,支支唔唔地说:“这……殿下……” 太后却神色淡然,挥挥手:“下去吧。” 乳母再告罪连连,忙拉着王秩退下。 王宓眼圈上浮着青黑,匆匆进了乐安宫。还未到堂上,就见一名妇人扯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男童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王宓,妇人忙下拜行礼:“见过长公主。”说着,拉拉男童的袖子,低声道:“快说见过姑母。” 男童却只顾张着嘴巴哭,抹得满脸鼻涕眼泪,谁也不理。 “是秩?”王宓见男童有几分眼熟,想了一会,向妇人问道。 “正是。”妇人低声答道 。 王宓颔首,看看王秩,又瞥向堂上,眉间浮起一丝疑惑。 “下去吧。”她淡淡道,说罢,转身朝殿内走去。 室中,光照不甚明亮。安神的香气在铜炉中缓缓沁出,漾满四周。太后躺在榻上,身下靠着厚厚的锦被,闭目养神。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太后睁开眼睛,微微侧头,只见王宓走了进来。 “母后。”王宓上前行礼道。 太后略一颔首,支撑着从榻上坐起。 王宓上前帮忙,将她搀扶。 “你皇兄如何了?”太后坐稳,向王宓问道。 王宓神色黯下,低低道:“仍是盗汗昏迷,还未醒来。” 太后没有说话。 王宓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道:“我方才看到秩出去,母后见了他?” 太后伸伸手臂关节,应了声:“嗯。” 王宓看看她:“为何?” “还能为何?”太后眼睛半闭,轻叹口气:“你皇兄这般状况,若真有万一,总要有个应对。”说着,她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我不动手,难道还等别人占先?” 王宓目光定住。 大舟一路顺风而下,傍晚时分,即靠上零陵江畔。 舟子点起火把,将桥板架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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