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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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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这鬼脸逗得呵呵笑起来,说:“有意思,呵呵,你问我为什么不开心的样子?” 我点点头。 他回转了头,重新拉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哎,和邬先生已经商议过了,也没什么大事,心中烦闷,所以才来看看你。” 我见他不打算说,亟亟地拉着他的手摇摇,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比了比这个地方,表示我闷在这里没意思,想听听外面的事情。 他笑:“你这个小东西,外面那些事情有什么好听的?无非是些……” 他又停住。无非是什么?我郁闷不满地看着他,说话说一半真是吊人胃口。 “今儿去太子毓庆宫,看见上书房大臣马齐竟跪在那里,一问才知太子还是找了个借口要给他难堪——因为马齐之前在保举太子中保举的是老八。堂堂宰相,如此无端羞辱,成何体统?我去找太子,他却在斗蛐蛐,好说一阵才算放马齐走了。太子复立才一个月时间,朝政不理,却一心排除异己,倒行逆施,我和老十三左右不是人,辛苦做事做得心灰啊。今日为了贪贿官员名单,我又和太子争执了一番,现在恐怕人人都知道连我这个太子死党都和太子发生龌龊了。好嘛,我何必去受那个气?我和十三弟再不能和太子搅在一起了。我们也要撂撂挑子,像老八那样,清闲清闲,看太子究竟要折腾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走到那排白桦树下,他长长地出口气,笑着揽过我的肩膀说:“正好可以多陪陪你——看着你,我心里清爽,不比看着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开心多了?” 我习惯性地望着下方远处树林和亭子的地方,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心里在想着他说的话。太子最后还是扶不起的阿斗,胤禛心里明明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却连对我这个哑女说话还这样保留三分,真是……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完全正常,但是对于原本心直口快,现在却无法跟他细细讲清楚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够爽快。 见我发呆,胤禛也随着我的视线一起看向那边,我能感觉到他全身在一刹那间警觉起来。刚才还是完全的放松状态呢,怎么回事?我奇怪地看看他,他眼睛危险地微微眯起来,目光尖锐地看着亭子那边。我也重新看过去,和过去几天一样,又有几个人影在那边,看穿戴不像农户。 胤禛搭在我肩上的手和脸上的肌肉一起僵硬着,我使劲拉拉他的衣袖,向他传递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低头看看我,慢慢地说:“那边……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你派去的吗?我也很吃惊,不是说那里很隐秘吗?怎么会有外人过去? 这用手势实在是表达不清,情急之下,我找了个树枝,在树下松软的泥土上写字:“以前也有。” 他低头看看,问:“以前你也见到有人在那边?” 我点头,一手指自己,一手指指他,又指指那边。 “你以为是我派去的?” 我又点头。 “不是。除了管那竹林的农户去种树苗,不应该有其他任何人能去到那边。” 他慢慢地说完这话,似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低头见我紧张地看着他,又安慰地一笑,拉我往回走,说:“你这字已经看得了,等腕力恢复,凌儿的字一定很不错,呵呵……” 回到住的地方,他让我先进房间,他自己却找来李卫、性音到一边的房间商议去了。 我起初有些不安。我相信“我”和锦书的墓算是胤禛的机密,何况我还在住这么近的地方,他决不会让什么人有机会泄露的。这件事透着奇怪……但是厨房送来的冰糖绿豆汤甜、沙、沁凉,对于我总是苦涩的嗓子很有缓解,喝得香甜,我就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山上的夜晚有凉风习习,我盖着薄被,原本睡得很沉。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里反复出现轻轻的,但又纷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这么美好的夜里不睡觉,却在密谋什么。我不耐烦地翻了几次身,突然听到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在上楼,若是在白天,这声音根本不可能被听见。但在这安静得能听到呼吸的山中夏夜,我又贴着床在睡觉,这从木楼梯上传递的脚步声让我突然之间汗毛直竖。 脚步声停在我门口,有推门的声音,凭着对这动作频率的熟悉感,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是胤禛。但知道是他并没有让我放心,因为这行为太诡异了。保持着睡觉的姿势,我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 他站在门口,我听见他无声地轻笑了一下,也许是我刚才翻过身之后的睡相很不雅观让他发笑吧,但这轻松的呼吸里似乎也有种强烈的气场,我觉得身上开始冒冷汗。他走到我床前,掖掖我的被子,看了我几秒钟,似乎确认我睡着了,又转身,我听到关窗户的声音。然后他很快走了,悄悄的关门声响起,还是那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在下楼。 他似乎已经出了小楼所在的里院,我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已经披上衣服轻轻起床了。蹑手蹑脚下楼,里院里一片寂静,碧奴房间门开着,黑糊糊的。我打了个冷战,趴在院子木门的钥匙孔往外看,外院西边厢房最外面一个角楼的底层房间灯火通明,碧奴正端了茶往里面走,几个性音的徒弟背着手门神似的守在房间外。 我的好奇心被完全挑起,虽然知道这好像是不小的机密,但我就是心痒痒想出去看看究竟。正无法可施,性音从院外几乎是双手举着一个人进来,往地下随便一掼,双目精光直射向我这边看来。 注:瘗,念yu,去声,意:埋葬。北周瘐信有《瘗花铭》,借伤春感怀身世,很受古代文人推崇,成为古诗文中常用的典故,可惜年代久远,其文据说在北宋年代就已经失传。 这段诗和诔文中的“金台始隗,登庸竞技,十年毷氉,必有余灰。葬笔埋文,托之灵禽,寄之芳草。幽忧侘傺,正不必起重泉问之。”来自传说中北京郊外的“香冢”,其中究竟埋葬的哪家女儿已经不可考,说法很多,某贵族钟情的薄命青楼女子?纳兰最爱的妾室?总之肯定不是乾隆的香妃,因为一,时间上不吻合,二,香妃葬在皇家陵寝。几百年来文人墨客多去那里悼古伤今,这文字得以流传,香冢却在解放后的运动中被毁了。资料来自北京史料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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