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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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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祈神思悠然,仍在回味着这一吻,却是起身跃下,抱着怀中沉睡的女子,向着云庆宫而回。 他没有看到,怀中人眼睫微闪,在面庞上投下了浓黑地阴影。 晨露露出一道微笑,凄婉,然而宁静,随即睁开眼。 下一瞬,那微笑因眸中的冰冷犀利,而转为诡谲,对不起,她埋首在元祈怀里,对着这宽广胸膛中的那一颗心,默默说道。 夜色如螟,居然下起了大雨,幽黑至蓝的苍穹,无数水流从天阶落下,遮住了一切的声响,也遮盖了人间繁华若梦。慈宁宫门紧闭,寝殿中满是熏香的紫烟,迷离氤氲中,仿佛有无穷的梦魇藏身。 “所有被你害死的人,都一一见过了吧。” 清渺的低语,伴随着熏香的微微稀散,太后清醒了些,抬头看向宛然洞开殿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外间都在传说,太后与王大将军暧昧有私,他为救你而死,你却只是被终身幽禁,实在是天壤之别啊。” 近乎恶毒地讽刺,从逐渐出现的清雅身影口中吐出,在寝殿中形成重重回音。 太后费力看去,却见来人只着一袭白衣,雪一般的面容几乎溶入荧荧烛光之中,双眸却是幽黑空寂,瞳仁中那深不见底的一点,竟让她生出无边的悚然。 “你来做什么?” 太后微微喘息着,却不愿示弱,口中只是冷笑道:“我那不孝之子遣你来的么?”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来看看你最后的下场。” 宛如冰玉落地,森寒中带着无边的怨毒,太后不禁一惊,愕然抬头,“香熏的气味如何,是不是让你见到了许多故人?” 太后闻言急急起身,踉跄着行到香炉旁,以袖拂倒了炉身,紫烟却仍是渺然不散。 “徒劳无功,你真的已经老了!” 低沉的冷笑声在殿中响起,仿佛岩浆都在这一瞬冷却凝固,“当初你与他苟且私通,以一杯牵机陷我于死地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虚空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掐住了太后的喉咙。 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乎茫然的,缓缓抬头。 “你说什么?” “你怕我化作厉鬼来向你索命,在宸宫之中贴上密密符咒,这二十六年来,你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可惜哪,人算不如天算。” 低低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太后在这一刻眼前一暗,仿佛有无数枝蔓从黄泉中攀附伸来,将自己竭力拖下。 “不可能的!你已经死了,死在先帝的牵机之下。” 她近乎狂乱地拿起灯烛,明灭闪烁的火焰将对面的人影照亮。 那一双清冽出尘的黑眸,穿过记忆轮回,穿过那黄泉忘川,停驻在眼前。 大雨倾泻如注,硕大的雨点敲打琉璃明瓦,飞檐下铁马在叮当急响,奔腾轰鸣好不热闹。 太后听到自己轻轻笑了,笑声在寝殿中显得格外诡异。 “是你。” 第二百零五章 清除 太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吧罗袖拭了,银牙将红唇咬破,鲜血蜿蜒而下,那素来齐整的发髻,也因她剧烈的颤动而散落披散。 “是你啊!” 近乎梦呓的重复着,太后眸中的光芒狂乱明亮。 “这一切,原来是你要作崇。” 他刻骨铭心地大笑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是我。” 白衣纷飞间,晨露已经到了她眼前。 轻软的锦绣衾褥因着太后的狂乱而满榻散乱,她不停咳嗽着,身不由己地朝身后蜷缩。 “你在害怕?” 清幽的声音淡漠低沉,仿佛只是在这秋夜豪雨中叙谈天气。 “其实你完全用不着害怕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杀你的,就是皇帝本人,也不愿蒙受这弑母之名。” “二十六年来,我在黄泉之中受尽业火焚烧之苦,念念不忘的就是你跟元旭哪,若是让你轻易死去,岂不是太过顺心遂意?!” 太后咬牙蜷缩在墙角,几乎瘫软,那声音却仍在耳边继续,“我要你好好活着,万寿千秋的活着,等待你的,不是什么太后的尊荣,而是世人的耻笑和唾骂,你跟王沛之的淫乱暧昧,已经被添油加醋,在市井间广为流传。” “而你失去了所有权柄威权,却要顶着淫妇之名,在这深宫中苦度春秋,看到那梁上的香炉吗,这熏香能让你与手下亡魂们相见甚欢。” 晨露朝梁上轻掷,小块的香料被准确地扔入其中,熏重的芳馥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太后蜷缩在一角,闭眼不看,却仍是情不自禁的。发出低低的呻吟。 “鬼魅的惨叫声,是不是悦耳非凡。”晨露微笑着问道。 “慈宁宫中典雅大气,实在是个养老的她地方,你就在此慢慢消磨残生吧!” 晨露说完翩然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太后狠毒地低喊,“你仍是输给了我,皇帝是我亲身所出,我的血脉。将会永远溶入皇朝之中。” 晨露推门的手蓦然顿住,回过头,两人地目光对上,那是同样狠绝怨毒的,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火焰。这一生一世地纠葛搏杀,到今日终于有个了结了。 晨露笑得清浅宁静,世间万物在这一笑间仿佛停止。 “既然如此,我会将林家的血脉,从天朝完全清除。” 她幽幽而道。转身离去,随着殿门的开阖,寝殿中又陷入了一片迷离,那是永恒的、沉溺至死的黑暗。 太后倒在榻上,神志逐渐模糊,鬼魅们阴森狞笑着,又逐渐纠缠在她身旁。 她以最后的一道理智支撑,露出一道诡异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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