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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按在桥面上,徒自挣着手脚,再也动弹不得,木板和竹片摇晃时的嘎吱嘎吱声中,只听他恼怒问道:“我强你所难不假。本侯想得到的东西,从来不肯轻言放弃。可你便这么听信旁人挑拨的话吗?唐天霄说是我向他下毒,我便认定我是恶毒小人?唐天霄说我图谋不轨,你便认定我是蛇蝎心肠?连他想借你来羞辱我,你也乖乖地配合?却不知今天他悄悄见你,又给我安了什么百事莫赎的罪名?桩桩件件,我都听了,信了?”

  我心中暗惊。怎么连白天我们私会的事他也知道了?或者,只是有些疑心,故意来套我的话?

  唐天重见我疑惑,又道:“唐天霄跑到我这里,能突然失踪好一会儿已经够奇了,还有我们这个万事不理的宁大小姐同一时间突然跑去看什么鸟儿,若说你们两个没见着,我却是不信的。”

  他们如此了解彼此的动静,我也不打算抵赖,仰面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轻声道:“是,他不放心,来看看我。”

  “仅此而且?”

  “我听到的,仅此而且。可侯爷必定不信的。”

  唐天重却放开了我,说道:“我信。”

  我愕然坐起身,却听他叹道:“如我不肯信你,你又怎肯信我?我便信你一回。至少,我回来时,你还在。”

  我呆了呆,敢情他今天匆匆回来,是怕我和唐天霄有所约定,就像当日从皇宫逃出一般,这回会从他的摄政王府逃开。

  “我还能到哪里去?”我苦笑着抱膝叹息,“侯爷,你且告诉我,我还能到哪里去?”

  “你可去的地方多了,别说唐天霄不肯死心,就是庄碧岚……”

  他忽然噤声,取了酒壶继续喝着。

  我便代他说下去,“其实庄碧岚也不曾死心,对不对?他和南雅意之间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不过是为了逃开侯爷的掌握,而奉命在我跟前演的一场好戏,对不对?明知我可能会在那个时候去,还关了门在房中卿卿我我,本就不和情理。”

  唐天重停下手,盯向我,“你在找理由为庄碧岚的变性开脱吧?我本就是你心目中的坏人,再往坏里想,也没什么要紧。”

  有两滴打在眼睫,眼前便有些模糊。我酸涩地笑了起来,“侯爷可记得,庄碧岚临走时说了什么?”

  唐天重目光一转,“他说,南雅意做的莲子羹很好喝,莲子剥得很干净。”

  我吞咽着喉间涌起的气团,笑道:“可庄碧岚从不吃甜食,更不吃莲子羹。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甜汤,便是盛了给他,他也必定把莲子夹出来给我吃。”

  我眯起眼,那样深沉的夜色,却隐隐听到年少时彼此轻快的欢笑。

  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艳。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

  那样美好的时光,风和日丽。

  唐天重的神情渐渐难看。他尴尬地转过脸,说道:“哦,那倒是我不知道的。”

  我又告诉他,“剥得干干净净的,是连心。煮汤的莲子,是没有心的。”

  唐天重悟了过来,苦笑道:“原来……原来那时你便知道了是我的计谋。那你为何不拆穿我?”

  我反问:“我为何要拆穿侯爷?我已是侯爷的人,明知侯爷的用心,何苦去招侯爷不痛苦?我再不可能是碧岚的妻子,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拦他们在一起?如果碧岚能接受雅意,也算男才女貌,必定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对。”

  唐天重瞪着我道:“所以,你认为他们可以幸福?你却不可以?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认定跟着我会受一辈子苦楚?”

  我叹道:“我只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女子。而侯爷……侯爷的心太大,太深,并不是我所能了解的。”

  “是吗?可我不觉得。”他凝视着我,“我心里从来只装过一个人。从那个晚上,我瞧着她一个人在月下哭,我便再也放不下了。”

  那样黯淡的灯光下,他的眸子居然亮得如玻璃一般,映照出我被细雨打湿的脸,以及湿润无措的眼睛。

  如果唐天霄向我说同样的话,也许我会一笑置之,可他是唐天重,宁愿用刀兵和鲜血说话也吝于言辞的唐天重。

  “清妩!”

  他忽然无奈地换着,随即将酒壶扔入池中,便张开双臂将我拥住。

  “好……我承认我不好好人,我从来就是坏人。我用铁骑和刀剑分开了你和你的心上人,我用很不光明的手段枪占了你,我用可能很愚蠢的计谋离间你们……所有的不是,我都认了。可你也不该把这些事全憋在肚子里。我宁愿你不高兴时指责我斥骂我,至少还见到你是把我当成可以说话的家人或朋友。我从没想过我会把你逼出病来。我……很灰心。分开这些日子,我其实很想把你完全丢到脑后,哪怕……哪怕就当做我从来没有找到你,也比现在这样好。可我偏偏还放不下……一听到唐天霄暗中见你,我立刻回来了,生怕一不小心,再也见不着你。清妩……”

  他突然便吻上来,被夜雨侵得冰凉的唇,唇内炙热的舌,那样不顾一切地卷入,以摧枯拉朽之势蛮横地扫荡火来。

  我的身体仿佛软了,喉间发出止不住的呜咽,滚热的泪水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

  其实我也宁愿他那样冷淡着,用满身的威煞逼人让我继续固守着心中的那份执念,平静安然地度过我余下的岁月。那么,无论他的未来如何,唐天霄的未来如何,我总不至于再次经历那些大起大落的生离死别,无大喜大悲,亦无大愁大恨,便算是我余生的幸事了。

  可他偏偏舍下所有的尊严和冷峻,这般悲凉地承认他所有的不是,所有的爱惜,所有的软弱,所有的患得患失。

  “清妩……”

  他呢喃地换着,一边试着我的泪水,一边将我拥得更紧,双眼有些迷离。

  他一定是醉了。可这一次,我相信他醉后的语无伦次,才是心底最真切的想法。

  默默揽住他的脖颈,我小心地回应着他的拥吻。

  他却似被烫着了一般,含糊发出低低的呻吟,忽然拦腰将我抱起,走向屋内。

  屋中的灯盏很明亮,骤然照过来,让我不适应地闭上眼。

  耳边恍惚传来九儿清脆的话语,“姑娘得先换衣……”

  下面的话头不知是被谁用手掩去了,接着是侍女们蹑手蹑脚退开的脚步声,连门也被轻轻掩上了。

  雨点不大,但在外面这么久,衣衫的确湿透了,肌肤凉凉的。

  唐天重的黑眼睛被浅碧的纱帐映得如春水般柔和连解开我衣裙的动作也轻巧得不像久经沙场的武将的手。

  但他的身躯依旧是武将的魁伟健壮,炙热的肌肤烫的我微微的哆嗦。

  他便轻笑,珍爱地在我肌肤上摩挲着,轻缓有致地揉捏着,看我涨红着脸,不安地在他的身下躁动着,才缓缓倾下身来。

  “清妩……”他恍若叹息。

  “侯……侯爷……”我低低地喘息。

  “叫我天重。”

  “……”

  “那日你被我逼的急了,就曾唤我天重。”

  “侯爷……”

  “……”

  回应的是很不甘心的剧烈动作,而我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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