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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屋漏偏逢连阴雨


  田垛中学的考场设在城北中学,县杂技团招待所就是它的紧隔壁,田垛中学的师生就下在这里。进了招待所的院大门存扣心就开始发慌,穿过花径,来到客房区,他一眼就盯住了东面两年前曾住过的2号客房。还是那个蓝漆的木门,小窗台上摆着一盆花。眼往左斜,倒数第二间——6号房——是秀平睡过的房间。高大的罗汉松有根长长的树枝伸在那间屋顶的瓦楞上方。一切和两年前并无分别。只是人已变了岁数。只是秀平已经不在人世了。
  
  恰巧就把存扣分在了6号房。存扣下意识想换掉,但又想换什么换呢,没理由。存扣把简直的行李一撂,就在靠里的一张床上睡下了。蒙头大睡。其间李金祥打了热水进来叫他吃药片子——他到附近找了药房买来了感冒药。吃了药片子继续睡,一直睡到开中饭的时候才被金祥喊起来。浑身好像轻松了许多,在饭厅里吃了两碗饭。程霞把半盆扬州葵花大斫肉端过来,说女生嫌肥,还有几个把你们吃。存扣和金祥合吃了一个,各人一半。斫肉做得拳头大,确实肥腻,甜漾漾的,入口即化,两年前就吃过了,看来是杂技团招待所的传统特色菜。
  
  晚上带考的校长主任和两个班的班主任给大家开了个会。会开得不长,该交待的在学校里已反复交待过了。主要是说了些打气话,要大家放开包袱,把平时的学习水平发挥好了就有希望云云。要大家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上考场。
  
  存扣心里有些发笑,这一切多么像两年前的情景。只不过这次是来上考场,那次是来上田径场。
  
  晚上存扣睡在床上却好长时间头脑清醒着。外面马路上不时有过路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同学们都睡着了,呼吸均匀。好在没人打鼾。突然就下起雨来,雨点打得屋顶“噼啪”响。雨停了风还不止,那根松树的枝叶不时从屋瓦上扫掠而过,沙沙,沙沙,像是人的絮语。
  
  存扣觉得有点冷。他掖紧了被单。
  
  第二天早上醒来存扣头晕乎乎的,鼻子塞起来,喉咙发干,咽唾沫都疼。还怕冷。存扣晓得不好,笃定感冒了,早饭就着稀粥吃了双倍的感冒药。进了考场,语文卷子拿到手就哗啦啦地做。做着做着,突然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极其响亮地打了出来。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女生,不满地扭过头瞪了他一眼。哪知道这只是个开头,不大会儿又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来了,要打出来时他赶快用左手连鼻子带嘴一起捂住,饶是这样,声音在安静的考场里仍显得响亮,而且怪异。每打一个都带出清水鼻涕,糊在手上。存扣听到考场上有人烦躁地叹气。一位监考的中年女教师走过来,轻声问了几句,掏出一个手帕给他。另一个男教师也用墙角预备好的杯子倒了开水来。
  
  做到一半时眼睛倒又痒起来了。存扣又是捂鼻子又是揉眼睛,真是烦死了。
  
  收卷后那个女教师叫住他,要他马上去医院看感冒,“打针!来得快——不能传染给别人!”
  
  田中这边领考的校长主任知道了这事,很着急,要李金祥陪他赶快上附近的医院。班主任刘老师也一齐去了,医生要下班,就忙着给存扣挂了急诊。开了药水,每天打两次。医生本来是要存扣挂水的,刘老师说这是考生,怕担搁了。那医生说,那就打针吧,如果控制不住,下午考过了还是要来挂水——蛮严重的了,扁桃体都肿得这样了。
  
  打过针存扣在床上躺了半个把小时就晓得好多了,头不昏了。李金祥高兴地说,你身体好,平时不打针,得了病一打针就灵光——全打掉,反正我陪你。存扣感激地看看他,为了自己让李金祥跑东跑西地忙煞了;关键时候,有个贴己的朋友就是好啊。李金祥问语文考得怎样,存扣说,都写出来了。说真的,除了作文,他现在都不大记得他是如何答题的了。狗日的感冒。
  
  三天试考完了,人人都像从战场上下来似的,疲惫不堪。在回田垛的班船上很多人都互相歪倚着睡觉。今年的试卷出得好像偏难了一点,尤其是数学和英语,普遍说题目刁且偏,综合性太强。存扣在有些浑沌的头脑中回顾了一下,不论试题难易,他都尽最大力量做了,没有哪一条空在那里。至于准确率多少,他心里真的没数。他现在也不愿去想。他只想早点到学校,回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它三天三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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