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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这时向红梅怒发冲冠地进了门。月佳不知道这人是谁,便叫小玲,说家里来客了。小玲从里面走出来,一看是向红梅心里就凉了半截,脸色倏地变得通红。阿琴出来叫了声嫂子,然后让座。向红梅满面仇恨地看着小玲。小玲只见过向红梅一面,是两年前。那时阿伟向小玲介绍,这是我妻子。向红梅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现在的这张脸上已经看不到那时的和颜悦色了。向红梅咬牙切齿地脱口而出:

  你这个婊子!

  小玲说:你没有资格骂我是婊子。我跟你一样,只爱着一个人。

  向红梅说:偷人家男人,不要脸。

  小玲说:我是堂堂正正地爱你男人,不是偷。偷是什么?偷是私下拿走别人东西据为己有。

  向红梅说:你真不要脸,能说出这种话。阿伟是我的男人,你知道吗?

  小玲说:我知道。我偏偏就爱你的男人。其实你应当感到高兴才对。这表明你的男人是有出息的。不至于猪嫌狗不爱。也表明你还有眼光,看准了人。

  向红梅在阿琴的劝解下坐下来。说:你说现在怎么办?

  小玲说:你是姐我是妹,就这样过。我爱阿伟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爱他我也爱他,不就是同时爱上了一个人吗?

  向红梅看着小玲那无所谓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青。她觉得有千言万语来控诉小玲,话到舌边又觉得无话可说。她环顾一下装璜得富丽堂皇的房子,轻蔑地哼了一声,说:这房子不错呀,你用×换的。

  小玲说:真难听。这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向红梅说:你真行。

  小玲说:我说你也不要生气,就把我当小老婆算了。大家相安无事。咱们都是女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男人也为一个共同的家,都牺牲一点。这才是明智的。

  向红梅气愤地冲出门去了。看不出有觅死觅活的迹象和惊天动地的壮举。她只是想讨一点公道,平衡一下心理,问题是这地方却没有一个能为她主持公道的人。

  阿伟回来后,小玲告诉他,向红梅来过了。阿伟问她有何感想?小玲说,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的。来了就好。闹事了吗?阿伟很关心这个问题。小玲说:没有。她表现很文明。我对她的气愤表示理解。阿伟说,你小些,应当尊重她。小玲说,尊重总是相互的。只要她不伤害我,我怎么会去伤害她呢?

  阿伟很欣赏小玲的模样。他觉得她简直是一件奇妙的艺术杰作。穿着孕妇专用的宽大黑裙子,颤悠悠地在屋里走来走去。齐腰以下的部分像个发胖的伟人。双手叉腰那么一撑,就透出几分慈母般的威严和厚道,比以前更加耐人寻味。阿伟凝视着她,觉得她魅力无边。阿伟最喜欢做的一项工作就是让她躺床上掀开裙子,对着腹部俯首帖耳听胎心音。每天他都要这样陶醉一次,感受自己脉搏的跳动,听出自己的影子。他的事业后继有人。阿伟在做这事时从不避人,阿琴看了很忌妒,就对张子君有些意见。她说:你看我哥!子君说这怎么能比,他可以在我面前掀开小玲裙子听,我能当着他的面掀开你的裙子吗?谁叫我是他妹夫呢?阿琴说,你就从来没听过我肚子。子君说,我这人胆小怕事,平时毛手毛脚,就怕伤了孩子。说着就把耳朵贴在了阿琴肚皮上。月佳住在中间的房间,晚上左右两边都说着同一个话题,听得就有些不耐烦了。她把棉花塞进耳朵睡觉。

  身为保姆的月佳实际上已上升到主人的地位。她聪明伶俐,能说能干,又蛮讨人喜欢,深得小玲的宠爱。平时,家庭生活全由月佳安排,完全一个内当家。小玲只管把伙食钱给她,由她掌管。她在厨房贴了几张纸,把常用蔬菜都填进表格,然后记下每天消费的数字。这是提高家庭消费透明度避免嫌疑的一项有效措施。那天阿伟在厨房视察卫生状况,看见那张账目,一把撕下来。他觉得太小气了,这样的零碎细账不能出现在他家里,叫外人看见有失体面。他质问这是谁干的,月佳说,除了我还有谁?阿伟说,真是丢人现眼了。月佳说,不丢人现眼也行。每个月从我手上流走一干多块钱的伙食费,我不记账,你们不怀疑我,我还怀疑我自己呢。年长日久了,累起一大笔,说得清吗?阿伟说,屁大个事,有啥说不清的!月佳说,你说得倒轻松。不这样也行。以后你去买菜,家里的活我全包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阿伟揪着月佳耳朵说:你倒好,才来几个月就开始顶嘴了!

  月佳挣脱被捉住的耳朵,有点灼热发痛,一边揉一边说:咱来时就有言在先。咱不是仆人不是丫环,咱是来打工挣钱的。一个原则是平等。既然平等,我们就可以在桌面上讲道理。咱是粗人,比不得你们知识分子,如果为柴米油盐的事弄得大家不快,就没意思了。我知道你们大户人家,不在乎三五几百元的。可钱从我手上出去,我就得检点清楚。这个社会,不说多少钱,为一块钱也可能把人格丢掉。

  阿琴说,其实月佳说得也对。这是对她自己负责。

  小玲说:我一开始就喜欢她这样,明白人干明白事。一月开支一千多块,就是你阿伟也未必说得清。

  阿伟又摸摸月佳细嫩的耳朵,说:这倒好,你们都攻击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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