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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肖平问你们怎么没有孩子呢?子君说当初不想生。后来闹矛盾了又想生一个,怀了几次,都打胎了。小芬说不生就不生,坚决不生。我问她为啥,她说我的种肯定是劣种,不要给公安局找麻烦,省一个手铐吧。现在监狱都紧张,腾出来让别人住吧。咱们何必制造一个囚徒呢!就这样一直没生,也就没有叫人牵肠挂肚的产物。

  肖平听了他的叙述心情很沉重。他说如果举行追悼会,你参加吗?张子君平静地说,我去看看,最后一次尽义务吧。说完用那种很油气的方式一只手划燃火柴点上烟,又把一杯配茶一饮而尽,很惬意地打了个饱嗝,将杯子放得砰地一声山响。肖平看得出来,子君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轻松,而是充满着矛盾、焦灼、狂躁和剧烈的不安。

  追悼会是在众多死者家属的强烈要求下召开的。由于与会者众,会场不得不放在市人民广场进行。这是一个闷热的天气,厚重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给人以一触即溃的感觉。浑厚的哀乐在广场上空反复盘桓,与嚎陶悲泣混为一体交相辉映,使热浪滚滚的广场寒气逼人阴森可怖:为了即兴了解人们的心态,肖平始终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窜来窜去。他惊奇地发现,在所有参加追悼会的人中,除了死者家属哭得真正伤心外,最伤心动情的莫过于这次集体婚礼活动的主办单位共青团和旅游局了,再就是与事故本身紧密相关的保险公司。其他人员只不过当一回看客罢了。就在追悼会即将开始的时候,会场上出了一件叫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公安干警抓住了一个偷花圈的贼。这个人正是张子君。

  这本该是一个庄严肃穆的会场。因人多人杂而乱嗡嗡的。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张子君想到了偷花圈。他并没有把花圈偷回家去,而是偷天换日把自己早已写好的若干挽联放在包里,拿着胶水,把别人花圈上的挽联的上联(台头)取下来,换上自己的。后来一想又不妥,又把部分花圈的台头落款都换了。一个小学生来看献给他小姨和小姨夫的花圈,发现那整整一排花圈已被篡改得面目全非,全部成了一个内容:爱妻何小芬安息。有的落款是愚夫张子君敬挽,有的是小侄×××敬挽,有的是大哥×××敬挽。总之,那一排花圈都以不同身份献给了爱妻何小芬。孩子将这个情报告诉了他妈妈,他妈妈告诉了维持秩序的公安,公安不再告诉他人急忙沿着蛛丝马迹找人。他们在抓张子君时,张子君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作案,刚刚换上一副新作,胶水还在往外冒。他一丝不苟地将脑袋左右歪歪,审视挽联是否端正,像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直至擒获时,他已偷梁换柱地篡改了二十多个花圈的内容。肖平发现那里围了许多人,好奇地凑过去,就看见张子君被捉拿。问其端底,方知就里。他怕张子君吃亏出事,就随同一道来到派出所。下面是一部分审讯笔录。

  你叫什么名字?

  张子君。

  张子君,你知道偷盗是违法的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偷花圈呢?

  没偷。

  你还狡辩!你把别人花圈据为己有,不是偷是什么?

  我根本就没把别人花圈据为己有。东西还在原地未动,我只改改内容而已。

  你为什么要改呢?

  他们写得不对。我就改成献给我妻子的了。

  对了。这就是偷。

  法律上没说修改花圈内容就是偷。

  花圈是精神产品,也是特殊商品,你采取了特殊的盗窃行为。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偷。

  书是精神产品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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