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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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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毫无顾忌地笑了一回,阿伟突然想起一件事,对肖平说,昨天上班之后,师院中文系的一个女孩拿着一篇散文来向我拜师,我说你烧香走错了庙门,你应当找大名鼎鼎的青年作家肖平呀。她说她不认识你,我就给她写了个条子,让她带着条子来找你。肖平一皱眉说你怎么干这事呢?别人请教你,你怎么推给我?文学青年中最烦的就是学生。他们读过一些书,略知一些理论,怎么写怎么改也难脱学生味儿。阿伟苦笑道:说实话,我根本就改不了她那文章,那文笔我自愧不如。我总不能误人子弟。肖平道,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极怕这种事了。阿伟说哪个男作家不喜欢女作者呀,据说有人专门干这勾当引人上钩呢。肖平略微有些不快:你看我是这种人么?我可不像你,见了漂亮女孩眼都直了。小玲忙说,算了算了,你们不要互相攻击了,反正你们谁也说不上有多么纯洁。肖平马上不以为然地说,小玲你可得说话负责任呀,咱们又怎么不纯洁了?简直是污蔑是陷害呀! 这时屋里堆积了满屋烟雾,小玲开始咳嗽起来,示意阿伟少抽一点。说毕笑毕,两人告辞。肖平把他们送出门去。阿伟说过几日到南方去有没有什么要办的事。肖平说没有,但愿你们不被公安局抓去了就行。 长途旅行的颠簸使阿伟感到了生存的劳累,他似乎觉得不该带上小玲来。疲倦的爱可能不会很潇洒很开心,有点硬撑的味道。小玲倒是显得很轻松,一路上给她的几乎全是新鲜感。良好的精神状态和充沛的精力使她能够时刻以一种崭新的面孔出现在阿伟面前。他们以夫妻名义登记下榻的第一个晚上,阿伟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小玲把他全身脱光,然后把他叫醒洗澡,阿伟说真是懒得动弹了。小玲说那是不行的,不洗就不许上床。阿伟叹口气,说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约摸二十分钟之后阿伟从浴室出来。清水的冲涤调动了他一路风尘之后的全部情绪。这时小玲已经一丝不挂或者说是仅挂一丝——呈白丝网状的裤头夸张地笼罩着,恰到好处地展示着那种欲盖弥彰的效果,它使原有的性感区域凭添了一股强大的张力,像强力粘合剂一样粘住了阿伟发红的目光。阿伟自己觉得像春天的种子,欲望在孕育在膨胀在伸展在破土而出。他侧面躺过去抚摸她。小玲抓住他的手把它放到一个自己觉得很舒服的位置。毕竟有些倦意,阿伟显得极其笨拙,每每移动那只制造新闻的手却总是不得要领。小玲不大满意地轻轻推开他,去掉自己身上的所有,然后摆成一个大字,哼哼着说,我要你亲我。阿伟过去亲她。小玲说不是亲嘴,是亲这里。说着把头往下按。阿伟就埋头照办。小玲在呻吟中笑出来,阿伟继续地别扭着重复着,他为自己没有一点儿进步和创新感到自卑和惭愧。问她感觉怎么样也不见回答。倒是小玲自己忍受不住了,牢牢抓住阿伟的臂膀往起拖,连说快点快点。阿伟觉得此时此刻天要塌下来似地,仓皇地去应付对方。不一会儿,小玲一阵乱叫乱抓之后,就再也不动弹了。阿伟顾不得收拾残局,连呼小玲,数声不应。胸口还在跳,气还在出,就是呼之不应。他一下子蔫下去了,天啊,难道就这么死了么?难道这真是死了么?他真想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阿伟准备打急救电话的时候,小玲苏醒过来了。苏醒过来的小玲睡眼惺忪,左右看看就一把抱住了阿伟。阿伟问你这是怎么了?小玲说像做了一个梦,梦见灵魂出窍飞到天上去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美妙无比的感觉,她简直没有办法来形容当时的舒服,她应当把这个感觉告诉老舍茅盾托尔斯泰才对。真是奇了,绝了,这才叫爱得死去活来。阿伟说你差点儿把我吓坏了。什么游戏不能玩呀,干吗非要玩死呢川。玲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故意的。高潮到来那阵子好像听到一声巨大的坍塌声就不知不觉进入了那种状态。阿伟余悸尚存,说太可怕了,真有个三长两短,不是新闻会上的特大新闻么?两人就这个问题谈了许久方才入睡。 南方之行使作为记者的阿伟受益匪浅。这并非会议本身的作用。多少年来,阿伟虽操新闻之业,但他对新闻及其理论都毫无兴趣。尤其是自己长期编造新闻,便对当今新闻的真实性产生了莫大的怀疑,使他从根本上动摇了立志新闻事业的坚定信念。他感到以前自己那份敬业态度是多么幼稚可笑。因此这会议,真正使他灵魂受到撞击和思想受到启发的是新闻学术内容之外的东西。 会议安排了两天时间的参观访问。对象是外资企业、合资企业和私营经济。阿伟认为真正能够体现会议价值的就是这部分内容。两天时间的参观使他对自己十年来的一切行为进行了全盘否定。对企业和大腕们的所观所访,使他感到了什么叫南方什么叫南方人。玩命式的高节奏高速度,始终不停地风风火火,大把大把的钞票流动,命运在资金上起伏回落。商潮滚滚中红尘滚滚,红尘滚滚中商潮滚滚,人欲横流物欲横流,一切都在眼花缭乱异彩纷呈中发生变迁。他就是喜欢这种生存方式,哪怕是患了绝症也要用拼搏的方式把全部人生浓缩在这里。那才叫活得有滋味儿。 最深切的感受是关于钱的感受。这次出门他带了五千块钱,食宿花费基本上不需要自己掏钱。五干块钱作为零用,他想无论如何都够了,还可以给小玲买些东西。可钱在这里根本经不住花,头一天两人逛商业区,不明不白地就少了一千块。他对小玲讲,这五千块钱的活动经费是我挤了两年才挤出来的,对我来说算个大数目,来之不易呀。小玲说,连人都不值钱了,钱还值什么钱呢!这个世界和这方土地让钱主宰着。阿伟说,钱是什么?钱是一个年轻、漂亮而又风骚的婊子,它永远吸引着一切有占有欲的男人们。小玲挽着手问他你能够赚很多的钱吗?阿伟说我非常自信,因为我的智力水平一点也不比那些大款们差多少。但这需要机遇、勇气和环境。小玲说你很羡慕人家是吗?阿伟说我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我也会有大展宏图的那一天。我回去之后就开始谋划。小玲鼓励他:我相信你是会成功的。我作为二房太太自然也脸上有光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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