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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您要多保重,但愿我们还能见面……”金玲已泣不成声。

  “谢谢,再见。”霍夫曼用力拍了拍金玲的肩膀,转身向轿车走去。

  金玲泪眼蒙陇地看着霍夫曼高大的身影钻进轿车,摇下车窗又冲她摆了摆手,然后轿车迅速地开走了。金玲望着轿车消失于烟雨蒙蒙的公路上,心里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与茫然。她不知道霍夫曼到底出什么事了?没有霍夫曼的保护,德国人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霍夫曼本来已经决定让胡里昂立刻去法国,从法国再想办法转到别的中立国家。但是,突然出现在霍夫曼面前的一个陌生军官及两名剽悍士兵,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霍夫曼将军,您好。”长着一双猫头鹰眼的年轻军官开口道,“认识一下,我是罗克少校。”

  “你好,罗克少校……”霍夫曼伸手与罗克握手的时候,两名剽悍士兵立刻站到了霍夫曼的身后。

  霍夫曼立刻意识到:布鲁塞尔将成为他真正的滑铁卢了。

  拿破仑当年战败的滑铁卢战场,就在布鲁塞尔南面的滑铁卢小镇,那里至今还耸立着一头用战场上的废铁铸成的、象征着荷兰和比利时的雄狮呢。

  “霍夫曼将军,元首派我来接您回柏林,到那里研究下一步的战略部署。”罗克少校说。

  “胡里昂,你去给我取一下衣物!”霍夫曼想把胡里昂支走,却被罗克少校制止了。

  “不必了,您很快就会回来的!”

  霍夫曼感到很遗憾,胡里昂终究没有逃脱这场劫难。临分手,两位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上下级官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都清醒地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诀别了。

  当天,霍夫曼就被柏林派来的三个人押上了火车。

  这天是1944年7月21日,谋杀希特勒失败的第二天。

  大约是霍夫曼被带走的第五天傍晚。大地昏暗,暮霭沉沉。金玲在厨房里边读书,边煮马铃薯。她正低头看书,并没觉得有人进来。当她猛然意识到一股阴森森的杀气逼到跟前时,为时已晚,恶魔尤里正用贪婪而仇视的鹰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向她一步一步地逼过来。

  “为什么不敲门就闯进来?”金玲厉声喊道,随手抓起案板上的一把菜刀。

  尤里却阴沉着铁青的恶脸,一声不吭,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你要干什么?”金玲举起菜刀大声喊道。

  尤里一声不吭,一边向她逼过来,一边解开上衣扣子。

  “你……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我就杀了你!”

  杀人恶魔毫不在乎,恶脸距离金玲越来越近,嘴里呼出的烟味已经喷到金玲的脸上了。

  “你、你要敢强暴我,我就让霍夫曼将军处死你!”金玲气愤地吼道。

  尤里咬牙切齿地说:“霍夫曼已经完蛋了!他再也庇护不了你这个臭婊子了!”说着,就向金玲猛地扑了过来。

  “你胡说!你、你……”金玲挥起菜刀就向他砍去。可是,她的手腕却被恶魔一把抓住了,疼得她“啊呀”一声惨叫,菜刀当嘟一声掉到了地上。

  “臭婊子,我再也不怕霍夫曼那个浑蛋了!我要让你这个中国女人尝尝德国男人的厉害!”这个被霍夫曼连连降职的恶魔,就像一头猛兽,瞪着血红的眼睛向金玲猛扑过来,他用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金玲的脖子,恶狠狠地咆哮着,“臭婊子!你毁了我的前程!你毁了我们多少士兵的性命!我要为他们报仇——我要于你——我要打死你——你这个臭婊子——我要干死你——’”

  “不——浑蛋——快松开我——妈妈——”

  可怜的金玲尽管拼命厮打,声嘶力竭地呼喊,可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哪里是这头疯兽的对手,转眼就被他按倒在地,撕破了裙子。金玲随手抓起案板上的一只盘子,拼命地向尤里的头上砸去,一股鲜血立刻从尤里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尤里一看出血了,越发气得暴跳如雷,骑在金玲的身上,左右开弓,把二三年来的积愤全部发泄在金玲的脸上。打得金玲口鼻出血,两眼模糊,双耳失聪。

  这时,一直大病卧床的老夫人听到喊声,跌跌撞撞地奔进来,哆哆嗦嗦地操起菜锅,照着尤里的脑袋就要砸下去,可还没等菜锅落下,尤里的枪却响了,菜锅“当嘟”一声掉到地上,老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妈妈——”金玲惊愤地哭叫着,“妈妈——妈妈——”

  尤里将枪口对准了金玲满是血污的脸,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他要亲眼看到这个女人跪在自己的脚下,向他求饶,向他低三下四地乞求活命。他要打败这个女人,要从肉体到精神都彻底地打败她,摧毁她!他要完全彻底地战胜她,征服她——这个瘦小的中国女人!

  “臭婊子,跪下来求我,我就饶了你!”尤里抓着金玲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拼命地往水泥地上撞去,边撞,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我要让你跪下来乞求我——”

  可是,尤里看到那双美丽的黑眼睛里射出来的不是乞求,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是燃烧的烈火,是令他不寒而栗的怒焰。瞬间,他感到了彻底的绝望。他觉得自己永远征服不了这个女人了,过去不能,现在死到临头了仍然不能。他那日耳曼人的强烈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他的征服欲被眼前这个文弱的女人彻底摧毁了。一个堂堂的帝国军人竟然征服不了一个小小的中国女人,他感到这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我要让你死——”他穷凶极恶地大吼一声,刚要勾动扳机,突然,他的手枪被人一脚踢飞了。他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野人般的大个子瞪着冒火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你、你要干什么?”尤里没有认出来人是谁。

  “来要你的命!”

  一听到这洪钟般的吼声,尤里顿时明白自己的末日到了,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在婚礼上的吼声,更记得长着古铜色脸膛的老铁匠。在穷途末路中的他反问一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豪特冲着尤里的右腿当地一枪。

  尤里“啊呀”一声惨叫,一下子从金玲身上跌落下来,抱着大腿在地上“哇哇”大叫。

  豪特又冲着他的左腿打了一枪:“这是替我父亲报仇!”接着就冲尤里浑身上下连连开枪,每打一枪都大喊一声,“这是为西蒙报仇!这是为维佳报仇!这是替莱特尔报仇!这是为普拉西报仇!这是为全镇的死难乡亲们报仇!啊——”

  豪特像疯了一样,怒吼着,咆哮着,连连向那堆烂肉疯狂地射击。

  金玲爬到满身血污,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老人身边,绝望地哭喊着:“妈妈!您快醒醒啊,妈妈——”

  老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拉着金玲的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就永远闭上了眼睛:“孩子……妈妈看不到你和维克多的婚礼了……祝你们幸福……”

  “妈妈,您不能死!您应该等着维克多回来啊!妈妈——”

  老人走了,留给金玲的是巨大的悲痛与无边的孤独。

  1944年9月2日,蒙哥马利将军率领的盟军浩浩荡荡地开进布鲁塞尔,被德国法西斯蹂躏了四年零四个月的比利时人民,终于迎来了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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