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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谢羽进了另一个甬道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抱着脑袋蹲在那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的动作很僵硬,手上的蜡烛继续燃烧,蜡烛油顺着蜡烛淌下来,他也没有什么感觉。沈睿然觉得他仿佛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脑海里陡然起了一个念头:赶尸!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根据湘西一带的风俗,死在异乡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是不能投胎的,他们的遗体必需落叶归根,任你客死天涯海角,回到老家安葬才能放心,于是就诞生了赶尸这个行当。"赶尸帮"是湘西一带一个充满了恐怖传说、行为阴森诡秘的古老巫术行帮。他们可以在黑夜赶着尸体行走,把所有的尸体排成一排,连成一串,一行五六人,前呼后拥,将死尸夹在中间,前有引路,后有驱赶,死尸头戴斗笠,走起来神情木然,双手下垂,在山间野地直胳膊直腿地蹦跳着行走。

  死尸怎么会被活人赶着走,很多科学家在进行研究。各说不一,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谜,有人说赶尸是道家密术,依靠符咒的力量进行这种邪门的行为,讲究风水命格,八字轻的千万得回避,否则轻者惹病,重者身亡。有的说赶尸本身也是苗族之蛊术的一种!蛊有黑巫术、白巫术之分,赶尸属白巫术,与人有益!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极度让人心悸的行为。沈睿然想起那小祭师精奇曾经说过早已将人杀死的话。要是林彤和谢羽都已经死了的话,那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很有可能是具尸体了。那个叫精奇的家伙不就自称是小祭师吗,所谓的祭师,负责的工作和巫师也查不到哪里去!

  一般行旅是日行夜宿,但赶尸正好相反日宿夜行,因为赶尸必需要在晚间进行,不可让太阳照射到死尸身上,所以一到鸡啼,天将破晓前,法师便带领死尸们投宿,直至晚上,临行前由法师逐一检视尸体额上的符,如没问题,才会继续赶尸行程。所以这种奇特的行业,只有在湘西南部才行得通。因为只有湘西有专供死人投宿的"死尸客店"。

  那么,这个洞穴会不会本身就是赶尸帮投宿之处,也就是秘密的"死尸客店"?沈睿然隐在岩石后面偷偷喘气,浑身都被冷汗禁得透湿。谢羽若是被巫术驱使,沦为行尸走肉,姐姐林彤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自小无微不至关心自己的姐姐,沈睿然的拳头几乎攥出了水。

  谢羽蹲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沈睿然心里着急,他不动,自己就没法进去查看,已经有两个人出了事,他可不能再丢下苏忻扬。石室这端有四个个甬道,一个沿溪流通向钢铁大门,一个通向实验解剖室,谢羽挡住一个,还剩下一个。沈睿然一咬牙,也罢,就先进另外一个山洞看看。

  哪知走到甬道尽头,又是一间空旷的石厅,这间石厅本来应该是宽大无比,只是在中间被用石头并排垒起了三间房子,房顶的顶部离石室顶端足足有十几米之多。沈睿然打开手电,朝石厅顶部照去,不由得心跳加速,那顶上深深浅浅,刻着无数的花纹,风格和山谷的岩画如出一辙。天,这里真的是上古苗人的穴居地!

  在厅顶的正中央,画着一个巨大的图案,这个图案沈睿然再熟悉不过,那便是他所猜测的权杖!看来在上古苗人的族群中,持有权杖代表着至高无上。那权杖和外面岩画又有所不同,在杖端处的半圆那里,并非是色泽加深,而是雕刻得非常内凹,像是用来放什么东西的。沈睿然马上想到了那块血玛莉,但是他摇摇头,那凹坑足足有半个脸盆大小,血玛莉只有拳头大小,当然不可能契合。

  沈睿然想不出个所以然,又朝石厅里盖起来的三间房子看去,房间门是木质的,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上下端腐蚀得好比刚出土的棺材板。沈睿然走到最右边房间的房门前,轻轻一推,那门就开了。沈睿然看了看刚制门页,见那转轴处磨出来一堆浮锈,很显然,这个地方倒是经常有人光临。

  那间房里堆着的器物又是让沈睿然一惊,里面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木箱,几个木箱已经摔碎破损,露出了大量的棉絮和陶器骨器,沈睿然瞪大眼睛,上去又撬开两个木箱,里面有石斧石刀还有人类骨骼化石!骨骼化石的胸骨部分,甚至还残留着人首蛇身的穿孔石佩饰。沈睿然呼吸急促了,他明白这东西的价值,说不定这就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关于女娲形象的雕刻。

  现在的苗族人仍旧尊崇女娲娘娘,在他们的传说中,上古时代苗人生活疾苦,洪水、干旱、天雷、烈火、狂风都与他们为敌。只有那位美丽的女神,人首蛇身,奔走于天地间,倾听人们的呼喊,解救苦难,护佑人间。

  天啊,这里竟是收集放置上古苗人古董的仓库!这间直是一个无价的宝库!上古苗人分部落群居,看岩画就知道,这一个部落人员不会太少,那么……沈睿然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如果日本人曾在这里设立基地,他们将这些东西装箱,很可能是想将之运回日本,由于撤退得匆忙而仓皇,才让沈睿然有幸见到。

  沈睿然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并非贪财之辈,但见到如此壮观的宝藏也并无不舍,他退出这个房间,推开第二间屋子的房门。

  这个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在屋子正中间有个石头玩意,石头是半球形的,球面向底平面向上放在那里,那平面中心又挖下去一个半球凹槽。沈睿然看到中间的小凹槽,忽然明白,这一定是安放在石厅顶部那个权杖雕刻一端的物事,而中间的小凹槽,可能正是用来盛装权杖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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