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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这个甬道的尽头也是一扇铁门,不过这扇门一推就开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冲鼻而来。门后面不出意外,又是一个极大的洞厅。这个洞厅给沈睿然的感觉非常怪异,又像是厨房,又像是屠宰场。一边的石壁上装着一排水龙头,引水的管子深入石壁里面,沈睿然估计和原先那个深入墙壁的人工河应该有关联。另外一边放着几只生锈的大型煤油炉,煤油炉上方装着排气管道,有的炉子上还架着铁锅的残片。

  洞厅中央是许多钢铁桌子,桌子有抽屉,有的抽屉开着,可惜看到里面装着的刀锯剪等利器,当然,它们现在也锈蚀不堪了。沈睿然之所以觉得这里像屠宰场,还是因为这里的气味,霉烂潮湿的味道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这血腥或许已经有很多年了,但味道却仿佛越陈越浓郁。沈睿然他们学校附近有个废弃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屠宰场,到现在还腥臭不堪。这里的味道和那儿是一样的。

  很奇怪的是,这个洞厅是封闭的,除了进来的那个地方,没有别的出口。沈睿然顿时心往下一掉,如果这里没有别的出口,那么,小祭师精奇和苏忻扬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难道,这个小祭师精奇真的是鬼非人,可以去到人类发现不了的鬼魅空间。嗅着浓重的血腥气,想到一个陈年老鬼在和自己玩躲猫猫捉迷藏的游戏,沈睿然不由根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手电的角度慢慢变动,沈睿然的目光从洞厅的每一件物事上扫过,光柱在水龙头上停下。对了,水龙头,有进水的地方就必然有排水的地方。水龙头下面有一条架高的水槽,打磨得相当光滑。水槽一端有个圆洞,园洞下方是用石板水泥封闭的,看起来水槽像搁在一个长方形的石头箱子上面。

  沈睿然发现,有园洞的那部分水槽底是单独一块,可以朝旁边拉开。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电影《地道战》,这个水槽,会不会也像电影里的马槽一般,拉开槽底,就会出现一条暗道。

  沈睿然手指抠住圆洞,将槽底石板向一旁拉开,下面果然有个五十公分见方的黑墟墟洞口。沈睿然用电筒往洞里一照,禁不住血液直冲脑门,心脏仿佛一下碎裂!

  那狭小的石洞深不见底,洞壁粗糙,一根白森森的骨头卡在洞口不远处。沈睿然一眼就可以辨认,那是人类的小腿骨!它的一头甚至还连着部分的足部骨骼!

  沈睿然终于明白这是个什么所在了,这里一定是日本人的解剖室!而这个水槽底部的洞穴就是扔解剖垃圾的地方。怪不得这里血腥味那么浓,沈睿然赶紧将电筒光移向别处,可亮光将别的物体上投影在地上交叉出各色各样的图案,映入沈睿然的眼里竟像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人影。

  无人而又阴森的场景,比身陷毒蛇堆还要让人恐怖!沈睿然打了个哆嗦,他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

  沈睿然只得再次退回发电机洞厅,将到未到之际,他又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连忙熄灭了电筒,靠着甬道壁向洞厅摸去。

  一个身穿日本军服的人举着一根白蜡烛来回走动,军靴敲击着石厅地面,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沈睿然靠着石壁,心跳加快,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大祭司盘龙的儿子,日本军人,这些早该死去、成为历史尘埃的人,为什么会如幽灵般一一闪现!

  难道说,当年的日本人并没有撤退干净,还有一部分秘密生活在这里?

  那个日本军人缓缓转过头,变成侧对着沈睿然。沈睿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竟然,这个人竟然是谢羽!沈睿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恐自己忍不住叫出来。事情太奇怪了,简直匪夷所思。小祭师精奇杀了谢羽,谢羽怎么又会变成日本军人出现在这里!?

  谢羽举着白蜡烛朝沈睿然左边的那个甬道走去,亮光渐渐从石厅中消失。

  沈睿然喉咙里透出一口气,握紧手中刀,决定跟随谢羽去看个究竟。军靴发出的响亮磕击声仿佛一声声敲在沈睿然的心脏上,惊悚和困惑填充了沈睿然的身体,甚至让他忘记了饥饿。他不敢贸然呼喊谢羽,熟人忽然露出了和平是大不相同的一面,是最最可怕的一件事情,谢羽教授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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