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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爱情不属于穷人的！我几乎连命都搭上了，铤而走险做一笔大生意，就是为了婚后不工作，时时刻刻陪着你。如果我现在把你娶回来，自己每日还得出去打拼、养家糊口，出不了两年，在你眼里，我就会变成第二个德广。”

　　“不！我糊里糊涂就跟德广结婚了。对你，我可是真爱过的，直到现在还爱着你……”说着说着，我忍不住又流起泪来。

　　“认识你之前，我是个看不起婚姻的人，也从没想过要跟谁结婚。认识你之后，我有了结婚的念头，几乎每天都在盘算怎么能给你一辈子的幸福。我觉得首先得找一个世外桃源，恰好我手上的钱也差不多够了，所以就在清迈买了房子，实指望在那里跟你做神仙眷属，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他叹息一声，提高声音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要你不恨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怎么会恨你呢！你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的。”“你怎么帮我？”他有些吃惊。

　　“我一直没有工作，花的钱都是德广给的。不过这些年来，我也存了几万块的私房钱，可以拿给你救急。你先拿它做个小生意，生活稳定下来，再图谋发展。对了，你以前不是说要跟我开个夫妻烤肉店吗……”

　　“不！千万不要！我绝对不花你的钱，就算是借债，也不借你的！开夫妻烤肉店只是个玩笑，我不会要你跟我过那种苦日子。我没有大过你老公的本事，绝对不会把你从他手里夺过来的。”

　　“娶不娶的事情先不要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扶着你从灾难中走出来。”

　　“二手女人，你……”

　　二手女人！听到这异常震撼的四个字，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它属于爱情的甜蜜阶段，如今听来只有苦涩了。

　　我忙站起身来，对他说：“我明白，你现在缺乏的就是重新振作的勇气。我既然爱你，就必须给你这份勇气。我该回去了，明天我就会把钱送来。”

　　下了楼，我就打艾琳的手机，她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屋等我。

　　服务生送来了咖啡，艾琳知道我的习惯，帮我放了两块方糖。我拿起小匙，搅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她说：“他破产了，现在是一文不名。豪门艳影和红磨坊都卖掉了，连他在清迈给我买的那栋别墅也卖掉了。”

　　艾琳听罢，一点也不吃惊，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才抬起眼皮，郑重地对我说：“我听说过的婚外恋没一个有好结果的！你和忆槐的事，我对最后的结果也不看好。我支持过你跟忆槐好，那是因为忆槐处在辉煌时期，有资本给你幸福。既然你跟德广过不下去了，体验一下跟忆槐能不能过下去也好。人生几十年，怎么快乐就怎么过，下定决心开始新生活也需要勇气的……不过，他现在已经破产了，就没有资本再给你幸福了。所以，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离开他，头也不回！即便是跟德广离婚，也不能再理睬忆槐！”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做人真该这么残酷吗！”

　　“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还能害你不成？”她责备地盯着我，“你不是青春少女，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要陪他二次创业？话说回来，当初他如果不是那么有钱，不送花、送钻石送别墅的，你会爱上他吗？”

　　艾琳说的是有些道理的，我心里很难受，却不愿把爱情的产生归结于金钱的力量。开始我是不信爱情的，他一次又一次用爱感动我，才让我有了打碎既有婚姻、与他结合的勇气。如果他不是真心爱我，再有钱我也不会爱上他的。

　　我竭力平静自己，对艾琳解释说：“就算是他没有资格得到爱情了，就算是朋友一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看出来了，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温暖，哪怕是朋友式的温暖！”

　　“不对！现在他最需要的是钱，只有钱才能让他翻身。你有本事救他吗？你又不是富婆！”艾琳顿了顿，又说：“对了，刚才阿康跟我说，那个包过小白的肥婆，就是叫什么秋姐的，还是帮了忆槐一把的，他最需要钱的时候，她高价接手了豪门艳影和红磨坊。”

　　我感到了彻骨的悲哀，艾琳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在这种时候，我，一个没有多少钱的爱人，对于忆槐来说，作用却抵不上一个肮脏淫乱的肥婆。她是比我有钱，也许指头缝儿漏出来的零钱都比我全部的家当多，但忆槐爱的是我，我可以拿出所有积蓄帮忆槐，她能吗？？

　　“艾琳，这回我不能听你的了。我手里还有几万块钱的私房钱，我要拿给忆槐用。”

　　艾琳惊讶地张大眼睛：“你不是疯了吧？倒贴男人？你那几个钱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对你来说就有大用处，起码够你供养孩子读几年书的！”

　　“我相信他一旦翻身，肯定会还给我的。即便他翻不了身，往俗里说，他送我一个价值几十万的戒指，我就不能给他几万块钱的回报？”

　　“你这么痴情，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腕了。”艾琳又点上一支烟，冷笑道：“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他是个感情骗子？你发现没？他在咱们面前一直故作神秘，除了他这个人，你还了解他的什么？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就说阿康吧，做医生的，至少你去医院可以看见他工作。你看见忆槐工作过吗？既然他爱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合盘托出？他到底是做什么发家的、又是做什么栽了的？你竟然一无所知！”

　　“那些都是次要的，我也不需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只要他没做违法的事。”我有些厌烦地说，“爱情不能一天到晚跟俗务搅和在一起，他明白这个道理，才有意不说那些的。他为什么要骗我的感情？那么多年轻漂亮女孩，骗起来不比我这么个老女人有意思？”

　　“恰恰相反，你这样的怨妇比那些年轻女孩子还好骗，骗起来更有快感。”

　　“忆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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