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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chapter.17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

　　于千万年之中，

　　时间无涯的荒野里，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刚巧赶上了。

　　大叔，生日快乐！能够认识你，真好！

　　小妹

　　这一瞬间，脑海里马上闪过无数个念头--老妈会不会看到这个纸条，如果看到了她会怎么想？第一个直觉是老妈应该看到了，唯一庆幸的是，小妹并没有署名，老妈就算心里有想法，估计她也无法肯定。我赶紧又拿过快递单子看了看，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老妈就算是神仙，她才猜不出快递的来源，所以这出戏还可以继续唱下去。

　　只是，身为剧中人，为什么我却如此疲惫？

　　我长出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心里有点暗暗谴责自己--韦多情呀，韦多情，你一直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海水进家门也要先看美女两眼，今天这么点事就手忙脚乱的，以后还能成什么事情呀！以往和赵艳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告诉她不要慌，该发生的既然已经发生，只有面对；没有发生的，那就赶紧想办法避免，慌张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后面那句话是玩笑语，每次都哄得赵艳开心无比，甜蜜地将头靠在我肩膀上。那个时候，她一定以为我将是她一生的依靠……她会想到今天吗？

　　又把那张纸条拿起来看了看，不过是一句话，当年的奇女子张爱玲已化做云烟消散在人世里，但她留下的这句话仍在世间传唱，令多少人怦然心动，又有多少人的心中渴望着这样的相遇，不早也不晚，在对的时间和对的地点，遇见对的人、做对的事情，从此带来他们一生的幸福。

　　原谅我，又在说"一生"了。前生未知，今生可期，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望是每个人心底潜藏的本能，失恋的男人尤其如此。

　　老妈洗完脸出来了。我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没有看出多少异样，无意中看她鬓角的那一抹白发，我有点于心不忍，差点脱口而出，想告诉她实情，说："妈，我……"

　　老妈在往脸上搽点润肤品。那是一种比较便宜的润肤品，她已经用了很多年，一瓶六块五，能用两个月。我一直想给她买点名牌的，被她严词拒绝，说一把老脸了，用不着。每次看她照镜子，抹六块五的润肤品，心里总想老妈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以前上学没钱给她买衣服，买其他的好东西，现在可以让老妈穿得更年轻点。但是，老妈一如既往地拒绝，说让我把钱存着娶媳妇，她都老了，不需要那些。每个女人都是爱美的啊，当老妈的生命在时光里一天天地黯淡下去，当她所有的使命都集中为一个：给我找一个媳妇。我会成为她一生的骄傲吗？

　　我摇摇头，有点惭愧。老妈看我一眼，说："多情，怎么了？"

　　我说："没……没什么。"后面的话终于没有说出口，不是不想，是不敢。

　　老妈看了看时间，一下吃惊地叫起来："呀，都下午一点了啊，多情，你饿不饿？我看看厨房里有什么，我给你做饭。"

　　我说："妈，你就别忙活了，我们先吃点蛋糕，一会儿到外面去，我请你吃北京烤鸭。"

　　老妈不肯，说："蛋糕又不能当饭吃，到外面吃多贵呀，等赵艳来了，到时候一起吃。今天就在家吃，我给你做碗长寿面。"

　　我再劝她，她还是要在家做饭，我只好作罢。蛋糕并不大，小巧玲珑，老妈一再要给隔壁两位留点，等了半天还不来，总算是不再有想法。我扫荡了一大半，老妈消灭了一小块，已是所剩无几。老妈一边吃，一边还在念叨赵艳，我感觉她似乎心有怀疑，但看我如此坦然，所以除了一个劲儿地夸赵艳买的蛋糕好吃外，疑虑渐消。

　　最后一口蛋糕下肚，这才觉得肚子确实饿了，早上也没吃饭，主要是没这个习惯。看来还是老妈说得对，蛋糕不能当饭吃的。

　　老妈收拾残局，然后到厨房里忙活。搬家的时候，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在，还有葱花、鸡蛋、挂面什么的，都带了过来，做一顿面条的原材料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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