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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自己的账户不需要你来指挥，我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你没有资格在电话里指手画脚。”父亲气得直跺脚。

　　那天中午，父亲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十块五的时候把0899卖掉了。

　　到底获利多少，小涟已经没心思算了，她也知道0899日后会继续走高，但次优其实就是最优，能真正胜利的又有几个呢？她为迟永算了一下，在0899之前他操作的赢利百分之二十是七千元，0899不是他操作的但是他推荐的，所以把赢利的百分之十作为感谢，总共有一万七。

　　晚上，她打电话给他，想跟他把账彻底算清。没等她把目的说出口，他就让她到浦东的一个茶坊里去等他。

　　高朋满座的茶坊里，尽是打扮时髦的都市男女。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在座，迟永、孔晴然及罗辉成的助手卞东。迟永与孔晴然面对面坐着，孔晴然披着迟永的西装，自认自己是高贵的君子兰，一个劲儿地吐烟圈，烟雾缭绕让小涟看不到她的表情。

　　桌子上散乱地放着几十张名片，迟永正在与卞东谈话，“我刚从北京回来。”

　　迟永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大声嚷嚷：“喂，我在上海呢。什么？没抛？好，0899还有戏呢，你千万记住，不到十八不要放掉啊。”

　　挂上电话，他继续说：“卞东，我温州那儿有一个场子，需要一个操盘手，你最好考虑一下。不要害怕嘛，只要有成交量，你不仅吃穿不愁而且还会很风光了。小孔这两天就在那个地方被人当财神似的供着呢。”

　　他见卞东面露犹豫，问：“我倒想知道罗辉成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嗯，三千。”卞东干脆地回答，但声音很轻。

　　“三千？”他故意大声地重复了一遍，眼睛却看着孔晴然。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小涟却感到他眼神中那令人厌恶的嘲讽。卞东也哑口无言了。

　　迟永随即把话题转向小涟，“你呢？账户转了？”

　　“今天上午我们就把0899全抛了。至于转入的事情要慢慢来，毕竟是个大数目。”

　　“什么？你全抛了？你不知道我们在操作它创新纪录？”

　　“知道啊。正因为我知道才抛掉了，我们抛得坦然，你着什么急？”小涟忍不住拉高了嗓门。

　　“好！我高攀不上你，我为你们着想叫你们来场子看看，你们也不来，如果你们要做扶不起来的阿斗，我也没有办法。这一年来我的心血白花了。”

　　“如果你要这么定位自己，我也无可奈何。”小涟心痛地想辩白，可是主观的他一早就把事情定了性。

　　“我能分多少？”迟永直愣愣地看着小涟。

　　“一万七。”

　　“好吧。小孔，你把营业部地址、电话抄给她，让她有空来看看我们到底是怎么拼命的。”

　　孔晴然写完后，他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就起身走了。别人也一个个起身走了。卞东稍微慢了一些，小涟轻声说：“你能留下吗？”他显得有些不自然，就给了她一张名片，说：“你以后可以打电话找我。”

　　当小涟站在茶坊门口准备叫车时，一束刺目的车灯光向她射来，原来是迟永开着凯迪拉克绕过她的身边，飞驰而去，只留下一阵轻烟让她恍然大悟，物欲的迟永到底是何居心。

　　没有车，她只能徒步走。不知不觉竟走到浦东小屋的楼梯口。这个地方她已烂熟于心，她看着这幢已灭灯的楼房，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看着这条老街，心境完全转变。如今，竟找不到任何昨日的影子。她逼自己给卞东打了电话，卞东说他们在另一家茶室聊天，孔晴然在隔壁做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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