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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太可怕了,一个小小的安检局长一年不到就从姓梁的矿主手里捞到百万,若换成县委书记,那还不得长出十只手来啊!”

  “奶奶的,说你们是探子一点也不冤枉你们,你们探明白××大厦的窟窿里能伸进多少只手吗?按级别来比,一个小小的科级局长算是小庙宇,驻省办主任就是北京太庙了,你们老板啊,也别太得意了,千万别落个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局势可不像当初老萧那阵子可以握手言和,这回呀,弄不好鸡飞蛋打,都他娘的玩玩,你这个宣传部副部长指不定就下岗了。”我这一诈唬,真把女部长给唬住了,忙将烟头掐灭问:“你早见过老头子了?他又跟你煽风点火了?”

  “你也太小瞧我这个转车轮子的了,这么些年也在风吹雨打中过来的,你们的权力斗争其实并不高深莫测,技术含量比起麻将实在少得可怜,你们打的翻牌,一目了然,靠的不是技术,而是手气。当局者迷,你们好似深陷在迷宫里找不到出口,只好相互挤兑,圈外人早把你们那点弯弯肠儿看穿了,迷宫出口就在你们眼前,你们却总绕道而行。”

  “啧啧,老余,跟你厮守这么些年来,今天你老余好象茅塞顿开了,甭管你怎么贬损我们宣传口子,路线斗争却看得很透嘛,这样吧,你就说说你老婆吧,请大师给小女子划出个道儿,好躲过血光之灾。嘻嘻——”我的话非但没找来老婆的漫骂,反而牵动了她的白肉蒲向我铺张过来,狠命地在我胸口咬了一口:“你倒是开坛舞剑呀!”她催促着。“好嘞,咱上次齐动,上舞下动……你知道我老家村子里的人在咒骂一个乡干部时最毒辣的字眼是啥?”我骑在老婆身上,开始现身说法了。“贪官污吏呗,这年头大家都拿这词来发泄自己。”

  “这词太文明了点,直接骂上断子绝孙,你想啊,富不过三代,官不过三朝,到了三朝元老级别上最终结果可能是满门抄斩。现如今是不存在官爵袭位了,可也不能杜绝朋党乡僚,就拿眼前来说,你这位女部长早归位市委壹号老板的营盘梯队了,充当吹鼓手的角色,所以呀,断子绝孙也还适用,子孙嘛,不带血缘罢了,却比血亲还要来得黏糊,砍掉一个脑袋,倒下一大片躯体,你自己给说说,能划出安全通道吗?除非你回到原有的岗位,同样是面对麦克风,你不是发言人,而是采访者,位置颠倒一下,往往才能找到退路……”

  “你娘的从哪冒出的肥皂泡啊,被人洗脑子不成?”老婆终于忍受不了我的“乱谈琴”,从我胯下翻过身去,让老子硬挺在半道上成了僵尸。老婆说我在纪委是位残疾聋哑人并没冤枉我,我成天给“牛鬼”开道,却听不到半句有关“水楼”、“山头”里的那些事儿。吴同学今天意外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这让我浑身不自在着,好在她现在已不喷香水了。我就问了:“吴书记,咋不坐后面?”

  “不太习惯牛主任的烟味。”不喷洒香水的吴同学的嗅觉依旧很敏感,同样是烟民,但资历不同,品位也不一样,洋枪对土炮,是两个牌子的抗拒,相对“牛鬼”的红塔山,吴同学是消受不起的。自从她把奥迪专座暂时借给了“牛鬼”,奥迪早染上了红塔色彩,到哪都是车里车外连同冒烟。“那叫小强的,给书记开车还顺手吗?”吴同学忽然问。我摇头说:“不知道,他上市委一直没跟我联系了。估计没问题吧,一开始可能会紧张点,当初我给您开车也需要适应期的。”

  “恩,也是。”

  “吴书记,要不要给驻省办打个电话?”

  “不用,我们尽量赶回来。”

  “老余,你给比较一下,书记的两个司机有啥不同?”吴同学又把话题引到了小强的身上。“怎么说哩,各有千秋,那刚哥……”

  “为什么你们总叫他刚哥,他不是有名有姓吗?”吴同学打断我。我“嘿嘿”一笑说;“这您就不懂了,就好象官谓,叫习惯了就忘记对方叫啥了。可不光是我们小车班这么尊敬他,局长们也跟他称兄道弟,现在人家当上了驻办主任,估计还得管他叫刚哥,比主任显得响亮,为什么呢?因为刚哥的叫法跟书记专坐的小车喇叭一样,有警示作用。”

  “哦,你给他评价一下,算是一个合格的小车司机吗?”

  “大凡被领导委以重任的小车司机,肯定是加10分的选手,书记破例提拔自己的司机坐镇驻省办这样的要位,本身就证明司机的考卷是满分。”

  “说下去。”

  “您观察周围的小车司机,大都结局是很惨的,领导在一线时,司机也跟着人五人六的,可一旦领导失势,司机就成了泄气皮球了,因为没有正式编制,随意就被人踢开了,给领导老脸的,可能会通融一下,安插一个驾驶室,但那样的驾驶室也是临时搭建的帐篷,新领导稍不满意,就开了。现在市府小车班的老万就是活例子,从纪委开到宣传部,又从宣传部开到了市府,您的那辆本田听说朱副市长坐了没几天就不大适应了,老怪责噪音太大,朱副市长在车上想打个盹都没机会,常拿司机老万出气,完全不像刚来时那样平易近人了,老万可说了,时刻准备着到楼下司机室里报到去,开辆公务面包也行,您瞧,这就是把小车司机当皮球踢的范例。唉,吴书记您哪天升迁了,可一定要安置好我,能上驻省办当门卫也成,咱是当过兵的嘛,站岗放哨,老当益壮……”

  “打住,说正经的。”

  “是。刚哥这个人就是猪鼻子插根葱,太能装相了,是‘书记’典型反面形象,拿公检法三家来说,基本都被他干涉过,局里捞人,院里放人,甚至私下跟人搭档设立追债公司,快把办事窗口开进法院执行局了,每月他都要向执行局提供一份‘老赖’名单,听说他手头上的执行案件不比法院少,执行局里的卷宗,他刚哥手头绝对不少一份复制品,公然把法院当谋利工具,法院追回一分钱,就有他刚哥的半块硬币。再说说他拿干股的娱乐场所吧,简直无孔不入,酒吧k厅、桑拿按摩,少不了他刚哥的那一份,据说他一年单就这方面的灰色收入就高达百万,知道他媳妇的坐骑是啥吗?宝马跑车!对了,人家到任驻办主任后,思想境界急剧提升,舍弃公家分派的主任坐骑——尼桑,自己掏腰包买了辆私家奔驰350,为政府节省开支,也为政府长脸,驻外办相当于大使馆嘛,是极其重要的形象工程,到他刚哥手里,由里到外彻底包装到位了。前任审计窟窿还没填补,后任的计划外预算款项申请又递到凌副市长案前了,开口就是带六个零的弹药箱,结果市府那头不一样给装满吗?老实说,咱全市小车司机都视刚哥为偶像,为榜样,所以说,他能有今天这个位置,也是你们市领导慧眼识金的结果。”

  “道听途说吧,照你这么说,他干的不都是违法乱纪的事?”吴同学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失控了,刚才的一顿发泄完全出自对刚哥的妒忌,好似排气孔,喷出去的东西刺激行人感官的。我朝嘴巴里塞上一根烟,不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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