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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老俞,站住!别过去!"孙威大喊。

  我对他的声音闻而不听,其实不是我不想听,而是没办法听!此时,我已走到塔门边,那只小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腕上,然后向塔里缩了回去,我的胳膊也被带了进去,醺醺然的感觉越来越重,使我暖暖欲醉,竟然真的弯腰欲钻进去。

  悟空一直蹲在一边玩自己的。孙威喊我没反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急智,突然冲过去,抱起悟空抢在我前面一把将它塞进塔里。

  "吱!"悟空一声怒吼,反爪子去挠孙威。孙威逃得快,悟空这一爪子正抓在我手背上,顿时出现五条血印,疼痛使我精神蓦然一震,想也不想反手抽出短剑将那只小手砍了下来。

  小手落在地上,伤处流出一种淡青色的液体,只几秒钟的时间,小手就变成黑褐色,枯萎了。

  没错!是枯萎!而且是花朵那样地枯萎,不是木乃伊那种脱水的枯萎。而且原来让人冲不破逃不去的浓香,也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小孩子,而且跟人一点关系都扯不上,它是一种植物。

  这种植物在湘西土语里叫做"香煞人",是蔓草类,不生叶子,如果碰到合适条件就会开花,一开就开得繁繁盛盛、满藤都是。其花形像人手,味极香浓,而且一开一萎时间极是短暂,长的仅数分钟,短的只有几秒。它属于食人花的一种,类似于捕蝇草那样,其香气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主要用以迷惑草丛间的小昆虫和小动物,使其自投罗网。

  其实,"香煞人"还有一个用处--它是制作僵尸粉的主要药材之一。罗根水生前曾经详细给我说过僵尸粉的配置方法,其中这"香煞人"就是必不可少的主料,可以使僵尸保持身体的一部分灵活性,不至于僵得跟棍子似的不好赶。但用在活人身上,作用却相反。

  我跟罗根水初识时中了他下的僵尸粉,跟僵尸似的被送进医院,还差点儿掐了两个毛头小子的事,主要就是拜这"香煞人"所赐!前不久孙威装在防狼喷雾器里喷倒日本女忍者的也是这个。

  第三十六章七窍开花第三十六章

  七窍开花

  这种植物在苗疆虽然罕见,但因其香气实在是太浓,所以有经验的药师也不难采到。只是普通的"香煞人"植株很小,花也只有钱币大小,而且花色是深红的,因此学名也被人称为"红袖招"。

  我们现在见到的这个,花形却大得出奇,而且是白色的,此外致幻和迷惑作用也很强大。分明是同一种东西,但作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却有不同的效果,比如让孙威对女僵尸动心,而让我觉得那是个真的孩子,明知道不是好东西,砍了它一剑还内疚半天!

  哎!又是一个厉害的变异品种!

  我不知道僵尸粉有没有解药,罗根水也没告诉我,只知道中了僵尸粉的活人,最少要拟僵尸状态十二个时辰,才能解除僵化。也因此,我并不知道如何解除"香煞人"的致幻作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无奈之下,我警告孙威:"威子,如果觉得不对劲,就咬自己舌头一下!"

  "干吗?"孙威翻着眼睛问,"我又不是处男,咬舌头喷血有什么用!"

  "谁让你咬舌头喷血啦?我是担心这香味使人迷失心智,如果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咬自己一下保持清醒!"

  说完了不再理他,心思转到悟空身上。这家伙被孙威塞进塔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香煞人"是肉食植物,可悟空只是个僵猴子,应该不会被吃掉吧?侧耳细听,塔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有心钻进去看看,但自己可是活生生的人,要真被"香煞人"吃了,岂不是很冤枉,因此一时犹豫不决。

  "悟空!出来!"我在塔外不住喊它。手背上被悟空挠的伤火辣辣地疼,还不住地往出渗血。我这次出来为了防备万一,只带了一小瓶云南白药,在竹楼救眼镜的时候,为了帮他止血,全用上了,现在自己只能挨着!

  "我这里有药,伤风感冒、跑肚拉稀、蚊虫叮咬、伤药蛇药全有!"孙威在背上解下背包,在里面翻出一个急救包。我一看,里面除了他说的药物及酒精、碘酒、红药水外,居然还有简单的手术刀剪和缝针等外科器械。难怪他在北京背出这么大一个包,带的东西真是全乎!

  当下一边喊悟空出来,一边任他把我手背上的伤痕消毒上药。

  可是等了良久,悟空还是不出来,塔里也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再也耐不住了,想想"香煞人"最厉害的其实是其香气的致幻作用,它虽然吃人,但却有个过程,并不是一口就吞下的,只要有这个空隙,我再打起精神,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暗算。当下决定自己进去看看。

  "威子,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找悟空!"

  "不行!"孙威坚决地说,"我决不单独待在这儿!"

  "怎么是单独!不是有这么多的僵尸嘛!再说这塔你也看到了,本来建筑面积就不大,刨除墙壁和里面未知东西所占的公摊面积,估计实用面积更小,我一个人进去地方都不见得富余!"

  "得得得,你别跟我建筑面积、使用面积的算账了,我又不是收物业费取暖费的!"孙威说,"反正我是非进去不可!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你丫刚才陷害了悟空,不怕进去它把你挠成一条一条的啊!"我拿他没法子,骂了一句,只得当先向塔里钻去。

  塔上露出的门洞只有三尺见方,朱红色门扇是金属铸的,在上面悬着,看上去颇有些分量。我刚要钻,一想不对,如果自己钻到一半,这门掉下来还不得把我腰斩了啊?就算我人品好,不至于遭受腰斩之刑,可如果等我们钻进去,这门往下那么一落,那岂不是更糟!

  "威子,来使把劲,咱们把这个破门拆下来!"我招呼孙威。两个人又费了半天事,总算把朱红色的大门拽出来了。这门实在太沉了,足有二三百斤,我们抬着它走出几步,差点儿被累吐血,孙威支持不住了,跟我招呼一声,我们同时撒手将它扔地上。

  "靠!我现在眼前一阵阵发黑!"孙威坐到地上,平复一下心绪,说,"这破门要是黄金做的多好!"

  "不是我要打击你,"我在旁边凉凉地来了一句,"就算是黄金做的,你能把它抬走咋的?还不是只能眼馋!"说着掉头往塔里钻,孙威也跟着我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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