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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魏海东想息事宁人也不行了。他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下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晓荷,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苏逸轩帮孩子进实验小学的事情,如果是公司的福利,你们公司员工的孩子都可以去,咱们就去;如果是个人行为,你们公司只有咱们一家享受这个待遇,咱们就不去。你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咱们受不起这份儿情。”陈晓荷一听这话就火了,忍不住提高声音说:“你还说你没有别的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和苏逸轩不清白,我和他有什么交易才能让孩子去实验小学的吧?我告诉你魏海东,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天必须要上实验小学。你要是有本事,自己找人托关系,把天天上学的事情办好;要是没本事,就要靠苏逸轩的关系进去。还说什么受不起这份儿情,我的工作还是靠苏逸轩找到的呢,你要是有本事,连我的工作一块儿换了!”“晓荷,这话就过了。我没有说你和苏逸轩怎么样,我只是不想让你在公司搞特殊化。而且天天是我们平民家庭出来的孩子,我不认为他必须要上实验小学。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至于你的工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建议你换一换。毕竟你做的是策划工作,老是从事单一行业会视野变窄。”魏海东沉着脸就事论事。

  “好,你说完了?你认为天天是我们平民家庭的孩子,他必须认清现实,就应该去上不好的学校。那我也来说说我的观点。我认为,凡是当父母的,都有责任给孩子创造好的环境。你创造不了,就是当父亲的无能。现在有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去上不好的学校,输在起跑线上。对于我的工作,如果你觉得一个三十多岁、学历不高的妇女还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而且能给我提供更好的职位的话,我可以换。但是你提供得了吗?”“晓荷,你为什么老是给自己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目标,又总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魏海东一针见血。“那你不如直接说我虚荣算了。但是我这么做是为我自己吗?魏海东,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从毕业到现在,我一直在努力。在工作上,我一直要求自己笨鸟先飞。因为起点比别人低,我就多干活儿。但是没有人记住你的努力,到了关键时候,我肯定是第一个被牺牲的那个人。现在,我都三十多了,学历又不高,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所以我很珍惜现在的工作,因为我知道这种机会难得。即使我是凭苏逸轩的关系进去的,但我凭自己的能力工作,所以我不会放弃这份工作的。天天也必须去上实验小学,我不想让他重复我们的路。如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品,那说明我们真的走到头了。”陈晓荷说着,眼泪缓缓地流下来。

  魏海东无话可说了,在现实面前,他不得不低头。他走到陈晓荷身边说:“好,晓荷,就听你的,天天上实验小学。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一个那么优秀的苏逸轩天天在你身边转悠,我压力很大。你别怪我。”陈晓荷看着魏海东,黑暗中,他的眸子亮闪闪的。她本来很想趁着这个机会问问魏海东那个电话的事情。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因为通过这件事情,她悲哀地发现,她和魏海东在感情的废墟上重建婚姻,就像人们在根基不稳的地方盖房子,虽然盖房子的人很努力,但因为根基不稳,这样的房子实际上不堪一击,稍微一点儿风雨就有可能让房子倒塌。她和魏海东的婚姻再也经不起风雨了。

  离婚的念头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陈晓荷为孩子的事情烦恼的时候,韩冰也在为孩子的事情烦恼。只不过陈晓荷是为自己的孩子,而韩冰是为别人的孩子罢了。

  本来,韩冰最近生活得挺滋润的。自从她受伤以后,因为不能出门儿,白杨每天都会来陪她,给她煲汤,做一些清淡的饭菜,对她细心周到、呵护备至。两个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儿、听听音乐,这种相处让他们的感情像涓涓细流一样水到渠成,也让她寂寞的身心像泡开的茶叶一样舒展柔软。她几乎在心里感谢白杨的妻子,如果不是白杨妻子的突然闯入,她和白杨的感情很难发展到这种阶段。

  通过相处,韩冰越来越觉得白杨是真正适合她的男人。以前,邵强也对她很好,但是他的好只是停留在表面。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邵强虽然好,却并不适合她。白杨不同,他洞察了她所有的心思,通过她的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包括怎样去付诸行动。这是很难得的。也很难让一个女人动心。更何况她和白杨在习惯、爱好、志趣等方面有着难得的统一和默契。所以,韩冰觉得这一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虽然因为陈晓荷对她的感情不赞成,让她感到失落,但她还是觉得值得。人生中转瞬即逝、擦肩而过的是爱情,而友情是永恒的,她始终相信陈晓荷会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并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来到她身边,就像她对陈晓荷的意义一样。

  更让韩冰高兴的是,白杨再次起诉离婚的诉状已经提交法院。他和韩冰说,他之前的几次诉讼离婚有着赌气的成分,但是这一次是志在必得。他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现在他觉醒了,他要为自己活一次。所以这次的离婚资料准备得特别翔实,估计胜诉的希望很大,韩冰就安心等着他恢复自由身,无牵无挂地和她共浴爱河吧。韩冰对这一切很期待,她甚至盘算着再买一套房子。因为她不想在这套充满邵强痕迹的房子里开始新的生活。而白杨早就说过,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是要留给他的妻子的,因为他的妻子收入很低,而且还有孩子,即使离婚,他的妻子也肯定不会把孩子交给他抚养。韩冰对此表示理解。对于曾经的妻子,你不能再给她情,就要给她钱,人财两空的话,会让一个人崩溃的,崩溃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无可厚非。只是在房子的问题上,韩冰很踌躇。因为现在金融危机,公司生意很萧条,这样大笔的支出是需要好好掂量掂量的。当然,他们可以租房住或者把这套房子重新装修一下,买房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然而,白杨却在离婚上出了问题。因为在白杨提出离婚诉讼的同时,他的妻子也开始了相应的行动。

  这天,韩冰戴着墨镜到公司,此时她脸上的血痂已经掉了,只是皮肤的颜色还不一致。但她坚持到公司上班。现在金融危机,作为以人为本的服务行业,越是在经济萧条的时候,越要服务周到。而服务质量又是与经营者的管理分不开的,所以她坚持上班。在这一点上,韩冰是明智的。

  然而今天,韩冰刚到公司门口就被李丽堵住了。李丽神色慌张地把韩冰拉到角落,告诉她公司里来了一个女人,扬言不见到韩冰就不走。韩冰问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公司的顾客?以前经常会有对公司服务不满意的顾客找上门儿来,这不足为奇。李丽摇摇头说她问过了,公司里没有人见过这个女人,所以断定不是公司的顾客。韩冰觉得奇怪,那会是谁呢?李丽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她觉得那个女人很像上次打韩冰的人。韩冰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刻意忽略自己的生活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联,但她始终是躲不过去的。最让她泄气的是,她一想面对那个女人,心中就会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莫名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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