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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这是我老公江野。"小颖作着马后炮的介绍。

  刘总说:"我当然知道这是你老公啦,难道这种场合还有人敢冒充?"

  这本来可能仅仅是一句玩笑话,但江野的第一反应是肯定在别的场合有人以她老公自居。就说我才是正宗的,别的都是冒充。

  小颖狠狠地瞪他一眼。

  刘总笑眯眯地请大家入席,说感谢大家一年来的努力,公司今年的业绩达到了2000万,他谢谢大家,干杯!

  众人一饮而尽。

  江野算了一算,打他30%的毛利,公司几十号人,一年的费用怎么也得两百来万吧,剩下的也就三四百万,还算不上什么大老板。

  "听说江先生是报社的记者,又自己开公司,不简单呀。"刘老板过来单独和他敬酒。

  "哎呀,也就混口饭吃。"江野自嘲道。

  刘老板说要说混饭吃呢谁不是在混饭吃?你们大陆这几年经济发展迅猛,城市里面很多地方都和我们台湾不相上下了,佩服呀佩服。这饭是越混越香。

  江野说还不是全靠你们这些爱国爱乡的台湾同胞到大陆来投资,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

  刘老板说说笑了说笑了,经济的全球化让资本追逐着资源集中的地方。你们大陆人力资源丰富,我们台湾人不来不行呀。

  这是说他们不过是看中了大陆的劳动力便宜,与爱国无关?江野说大陆也是一个庞大的消费市场呀,难道你2000万家具都卖回了台湾?

  刘总愣了一下。说是呀,随着大陆这几年经济的发展,我的生意总算快熬出头了。想当初我们几个台湾人在广东建厂的时候,做出来两米长的大班桌人家办公室放都放不下。卖给谁呀?就是我在D城的生意,也是挺了三四年才达到现在的规模。不过就算这样,都还没达到我能力所及的一半。

  这不就是嫌咱们穷吗?江野开玩笑说谁叫你把东西卖那么贵,价格降点下来销量不就上去了?

  刘总抱怨说哎哟,我的原材料全是进口的,设备来自德国,木材来自印尼。油漆是日本的,配件是美国货。根本就没有降价空间。唯一能降的是员工工资,可你问问你太太,他们愿意吗?

  江野说这就奇了怪了,你们不是已经嫌我们穷吗,凭什么一有啥就打我们荷包的主意,觉得我们好欺负是吧?

  刘总有些尴尬,说哪里哪里,说笑呐。

  小颖过来拖住他,悄悄埋怨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酒还封不住你的嘴吗?

  公司所谓的中干也就是各卖场的组长、办公室打杂的之流,基本上都是些小姑娘。可能平时难得吃一顿老板,这时全都兴高采烈地过来给刘总敬酒。刘总趁机解脱出来。

  江野觉得老实说刘总说起话来还是斯斯文文的,甚至有一种有教养的人斯文得发腻的倾向,像上海人说话娘娘腔就是这种倾向。

  刘总在一群小姑娘的包围中虽然疲于应付却很有成就感,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爸面对不慎多出来的一大堆儿女。

  小颖还在埋怨他好好的来吃顿饭你说点不咸不淡的恭维话就是了,干嘛抬杠,得罪了老板以后让我怎么在公司做事?

  江野说本来就是嘛,嫌我们穷就多给点钱呀。人家老福特的理想就是他的工人都买得起福特车。让你们老板多发点钱给你,我明天办公室就全换成你们的家具。

  小颖白他一眼,说你穷疯了你想吧!

  江野不说话,心中却越发不了然。来吃这顿饭是给你面子,你当老子是馋了想来蹭你的?有句俗话是怎么说的,那叫怨人穷恨人富。也就是说一个人穷了别人会讨厌你,富了呢却又会仇恨你。所以有些西方人当我们穷得叮当响时就歧视我们,快富了就叫"中国威胁"。看不惯呗。知道嫁姑娘娶媳妇为什么讲求门当户对了吧?兜里一样多才好做兄弟,否则就是小弟。

  江野看小颖拦住两个企图向刘总敬酒的小姑娘,说刘总都醉了,你们就别敬了。

  江野心想人家要去敬老板的酒管你什么事?你像个管家婆一样好像和老板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可就算你有什么特殊关系你也别当着你老公显露出来呀!这样一想他突然火冒三丈,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真有什么关系这帮职员会怎样看他这个傻B,就说走了你们自己吃吧。

  小颖追出来说你发什么神经?

  江野说你富爸爸喝醉了你去照顾你的富爸爸吧,咱穷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小颖说你放什么屁呀,人家好心好意请我们员工吃饭你却来抬杠你还有理了!

  江野说没理我就走人咯。

  小颖说你这样突然走了让我多没面子。

  江野说找你的冒牌老公来呀。你们刘总说难道这种场合还敢冒充,就是说别的场合可以冒充。去找他来呀,什么场合冒充我都没关系。

  小颖用手拍打他的车窗说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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