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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呵斥, 我已经习惯了。

  但,我不甘!

  为什么,我的人生竟要这样?

  那些巧言笑兮的照片,那些流光溢彩的青春,活生生刺痛了我的双眼。

  为什么,她在天,我在地?

  我换过无数的工作,脱离了工厂,做过小时工,在工余的时候自习大学课程,拿到文凭之后,我终于可以像白领一样地生活了,虽然只是卑微的白领,千把块的工资,普通的文员,但跟工厂里的女工已有了天壤之别。

  这个时候,我却辗转得知了麦嘉在滨城。

  呵,滨城。在滨城的麦嘉竟是一风云人物。听说,她很能干,听说她在行业里已是佼佼者。

  然后我竟神使鬼差地去了滨城。

  我对自己说,我只是想看看,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姐姐到底过得如何。

  等我找到那家酒店的时候,她已经辞职了。

  我有些灰心,你知道吧,那样的感觉竟有些像是武侠小说里,为了在排行傍上占居榜首的某某挑战的人,满腔热血地赶去,却空手而归。

  我又有些雀跃,那些夸张的言辞估计都不是真的吧。

  后来竟有些担心,她是我的姐姐,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当然,最后的那种情绪,我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我就是这样,在城市与城市之间游荡,流浪。我知道,有些人是生而残缺的。例如我。

  有些东西,是求而不得的。例如爱。

  她质问我,为什么明知却又不来相见?

  我该如何回答?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那么远?

  因为你的幸福证明了我的失败。

  这是最关键的,同性间的嫉妒一直是本能。因此的自卑,可以引发荒诞的自弃,或者邪恶的斗志。而我,只有远远站着,仿佛这样可以离不可能远一点。

  我收集她的名字,打听她的地址,我既然还干过跟踪的蠢事。她变了,却没有变,还是那么熠熠生辉,无论放在那里,无论时间如何流逝,她依然是熠熠生辉的那一个。

  而我,站在她的阴影里,卑微地仰视,自卑地抗拒,可命运,还是让我找到了她。在我从未想过的夜晚,她站在我的面前,犹如一个救世主,而我,只能低着头,背上早已烙上了挥之不去的污点。

  她该如何看我?她该如何去想?

  一个自暴自弃的女子,一个不求上进的女子,一个挥霍度日的女子,一个已杂上污点的不良少女?

  是的,我受不了。恶毒的语言终于抵制不住,倾泻而出。是的,我要看见她流泪,看见她诧异,看见她震动,才能抚慰内心。

  但,有何意义?我辜负谁?谁辜负了我?

  钟鼓楼的一夜已经远去,明晨醒来,我该如何面对你?

  番外三 十分红处变成灰

  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神也不再有了。

  《圣经·启示录》

  如今算算,我与麦琪竟做了三年的同事。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情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一开始,我与她之间甚少交谈。麦琪比我早一步进杂志社,当我第一眼看见她时,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浑身上下却熠熠生光。那是一个精致得无懈可击的女子,仿佛生理就有那么的从容不迫。是的,在她的眼里,我不该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不修边幅,泯然众人。

  只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应该是麦子的出现吧。

  JUDy带着她走进办公室,对我说:“苏紫,这是你以后的新同事。”Judy对她的态度很友好,甚至还转过头问她:“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笔名和昵称,一般很少有人直呼真名的,除了你面前这位小苏紫。”

  当时麦子深情一闪,“那以后你们都就叫我麦子吧。”

  不知哪个嘴快的同事已大声问出了口,“那你跟麦琪什么关系啊?”

  当时JUDy尴尬地一笑,“怎么?想跟麦琪做姐妹么?连笔名都一个姓。”

  麦子笑了笑。众人也就不再打趣。

  知道后来我才知道,不过是JUdy想掩人耳目,只是某人不领情而已。

  麦子不止对我说,“苏紫,我好羡慕你跟顾家明。”

  哪个时候,我跟顾家明结婚没多久。我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这期间的起承转合,只能回以沉默的微笑。

  因为在同一个部门,熟悉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很多时候,麦子是一个看起来性格乖张,不太合群的女子。是的,他们都不喜欢她,阴郁得像滨城最阴冷的寒冬,一走进就担心会被冻伤的。只是有一次,我们所有人在开选题会,我不知道当时她怎么了,就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我吃痛地看着她,才发现她把头埋在桌子下面,身体却在颤抖。我抬头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们依旧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选题,说道某个话题时再爆发哄堂的大笑气氛热烈,可麦子却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一个人沉默,然后哭泣。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感觉,我朝她坐的的方向靠了靠,只能把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表示安慰。她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耳朵依旧听见来自四面八方嘈杂的说话声,笑闹声,可肩膀处却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意。不知道为什么,纷闹逐渐沦为背景,越行越远,而我竟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她的颤抖,她的眼泪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觉肩膀一轻,她已经恢复正常,点燃了一根烟,微笑地看着众人,加入到那场轰轰烈烈的讨论中。我甚至怀疑,刚才她的崩溃,她的哭泣,她的颤抖只是我衍生的一次幻觉。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也没有问她怎么了。在很早之前,我已经明白。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而获知秘密的代价太过沉重,又或许这秘密本身就不堪重负。说真的,我缺乏这样的好奇。

  知道又一次,我们部门的人去KTV,那一天是麦子主动提议的。这个甚少参加社交活动的人居然自己提出要请大家K歌,虽然众人表情怪异,但也没有推迟。

  那一天,在钱柜。她喝了很多酒,然后唱了很多歌,所有人看起来都玩得很嗨,麦子上去点了一首王蓉的《爸爸妈妈》,前奏响起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起哄,“哎呀,太恶心了,居然唱这些口水歌,要不给你换一首《我不是黄蓉》吧?”“麦子,装嫩呢?学什么90后呀?”

  她只是笑,也不回应。只是唱到副歌的时候,我听见她的嗓音竟越发显得有些凄厉,转过头一看,竟泪流满面。只是他们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那天晚上,她要我陪她回家。

  就是那一天晚上,我听来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她把她身上的伤疤给我看,她给我讲述她在云南的那位青梅竹马,她告诉我他已经散落在天涯,她既自我厌弃又食髓知味的速食爱情,她的自暴自弃,她的歇斯底里,她的那位像神仙一样的姐姐。然后她说你知道吗?麦琪就是我从小羡慕又嫉妒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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