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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简嘉铭摸摸后脑说:“啊,不好意思,昨晚我抢了你的位置,这床,还真舒服。”

  “什么我的位置,这床我都还没睡过呢?”话一出口,牛犇就后悔了,补充说,“我们一般不是这儿……”

  简嘉铭装傻问道:“不是这儿在哪儿?”

  崔玲玲踢踢他说:“大男人的问这些你不害臊啊,起来,我要洗床单!”

  牛犇和简嘉铭看着她三下五除二地卸下被套和床裙,都觉得很夸张。

  “怎么说我也是客人啊,当着客人的面这样,你也太……” 简嘉铭嚷道。

  崔玲玲并不理会他,抱着被子从他身上跨过去。

  简嘉铭跳起来说:“老子还没让女人这样跨过呢,妈的,真倒了八辈子霉了。”

  崔玲玲边往漱洗间走边说说:“出去出去,你们到外面去,别在我卧室逗留。”

  简嘉铭趁机嘲笑牛犇这男朋友当得太孬种。牛犇被取笑得无话可驳,本来挺尊重崔玲玲的他心里也恼恨起来。是啊,连卧室和床都从不让自己挨边,说明她根本不怎么重视这份感情。简嘉铭坏坏地盘算着他的心理活动,鬼鬼地问:“牛犇你觉得崔玲玲怎么样?”

  “很好,是目前让我觉得相处起来最轻松最没压力又能够在同一个精神层次交流的女人。”

  “难道你就不想娶她么?”

  “想倒想,可……”

  “想有什么用,你连人家的床也没睡过,这卧室也是第一次进来吧?”

  “这……”

  “她有可能不那么爱你哟。”

  “胡说,她很重视和我一起的时光的。”

  “那你就向她求婚,使劲,使劲,使劲地求婚,再不求婚的话我就追她喽。”

  “你……凭什么?”

  “凭我比你先睡她的床。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求婚不成功,别怪我没事先打招呼。”

  “你……”

  “出去吧,免得主人又发火。这女人,哈哈,发起火来还挺可爱的。”

  牛犇不知简嘉铭的话是真是假,倒真动了向崔玲玲求婚的心思。又怕简嘉铭真的骚扰崔玲玲,这家伙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行动?寻了个机会,告诉了周彩儿。

  周彩儿一阵大笑,说那怎么可能呢,他们是水火不容的一对,他那么说不过是激将你,放心地向崔玲玲求婚吧,你把她娶掉,所有隐患都解除了。

  周彩儿大概忘记了,她添油加醋地对简嘉铭说起崔玲玲的轶事时,有一条让他印象深刻——崔玲玲不管多么享受着进行中的恋爱,也会在男人的求婚中嘎然而止。那个王进财不在此列,听说哥们姐们的情份不浅。

  陈儒光这两天的电话非常多,李岚顿觉距离产美感的真理还真管用,他在电话中左一个老婆右一个老婆,盼着她回家。

  李岚恨不得马上回去,崔玲玲劝她稍安勿躁,既然都出来了,何不让他多相思一会。米兰·昆德拉说过一句对女人极为有用的话,你要记着。

  李岚问,什么话啊?

  崔玲玲说,那就是快的速度和遗忘的程度成正比,慢的速度跟记忆的强度成正比,你留下点空间给自己行不行?

  李岚说,这话我早看过,只是没仔细思索过它的现实意义。

  崔玲玲说,你怎么变得和欧阳一样了,有了男人就魂不附体似的,看那欧阳,在这两天,也是一天十多个电话,还是她主动的时候多,哎,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真是……哎。

  周彩儿边化妆边说,你放过她们吧,这世上有几个崔玲玲?多的是她们这样以情为生的女人和我这种现实世故的女人。

  简嘉铭听着他们无所顾忌的谈话,兴致盎然,这几个女人个性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骨子里那份真实,即便是周彩儿,除了开始时为了接近他粉饰过自己外,却从不粉饰自己的俗与欲望。

  牛犇听得却不是那么滋味,他对崔玲玲这几个姐妹没一个有好感,要不是看在崔玲玲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她们。崔玲玲也感觉到,所以也印证了她的判断,过于理想化的男人没有现实生活的土壤,真要当老公,怕才是吃苦头的开始。

  简嘉铭提议在崔玲玲家吃火锅。周彩儿执意不肯,这怎么行呢,双休日是生意最旺的时候。简嘉铭便把她送回酒楼,和崔玲玲一起去买东西。

  在崔玲玲的印象中,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是没受过苦的,想不到在超市他对各种蔬菜和肉料如数家珍,连配料也清楚得很。他解释说这是在国外留学锻练出来的,他打过几份工,还经常自己做饭吃,把厨艺也练出来了,回国后有时他有兴致,还偶尔下下厨房。有时他亲自给大客户弄道菜,把人家弄得感动又高兴,生意就在饭桌上做成了。

  吃火锅需要的材料多,要准备的工夫也多,洗洗切切的,崔玲玲和简嘉铭在厨房中忙活,李岚和欧阳也帮忙洗菜,唯有牛犇捧着书靠在窗台上看得津津有味。

  邱大海听欧阳燕华说要晚上最后一趟轻轨才回去,又听得有火锅吃,才半小时的路程,他瞒着总公司提早下班过来了。

  崔玲玲笑李岚,你干脆把陈儒光也请来吧,我这房子坐得下。李岚说,千万不要,这样一来我的谎话就穿孔啦。众人大笑。

  准备得差不多了,简嘉铭主动要求去接丁秀珍。通过这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崔玲玲对简嘉铭的抵触情绪完全消解。这个家伙还挺有人情味、也挺懂得世俗生活的情趣的,不像牛犇,总以自己是高素质人士得过高品质的生活自居。

  崔玲玲想生活是什么啊,生活就是应该雅的时候雅,应该俗的时候就得俗,这才能品出生活七彩的味儿来。

  从崔玲玲家里出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欧阳和邱大海卿卿我我地搂成一块儿,李岚回去继续她的继母与情人生涯,简嘉铭吹着口哨步子轻快。

  而牛犇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崔玲玲说今天太累没兴致。牛犇说,咱们什么也不做,我就只想和你一块睡。

  崔玲玲便去客房给他铺床。牛犇跟进来说,我想在你卧室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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