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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死坏!"

  黄其见姑娘含情脉脉地把脸枕在自己肩上,就飞快地亲了她一下,也不晓得亲的什么地方,也不晓得是什么味道,只紧张得全身打摆子,像是得了疟疾。金子像是被电麻了一样,一下子抬起头,用手捂住被亲的地方,像是要逮住男人亲吻的余温。

  金子会为人是因为她心肠好。她还有一个心肠好的故事。

  金子喜欢杨鑫,说杨鑫是校学生会副主席,成绩好,模样英俊,家庭条件好,又觉得美中不足,嫌他性子急,脾气不好,就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金子的"参谋长"出了个高招,安排一出戏来考验杨鑫。

  这一天,金子约杨鑫晚上在校园外老槐树下见面。晚上,金子按"参谋长"的意见提前半小时到达。在她附近有两个小伙子坐在街边吹空龙门阵。约会的时间到了,杨鑫远远地往这儿走来。那两个小伙子突然站起身嬉皮笑脸地走近金子,流里流气地挑逗金子,要和她耍朋友,还动手动脚,摸摸搞搞的。金子一边退避一边喊:"流氓!流氓!"杨鑫看得清清楚楚,大步飞跑上来,气呼呼地大喊:"你们要做啥子?青天白日活抢人啦!"那两人二话不说转身就朝杨鑫一阵拳打脚踢,打得杨鑫鼻青脸肿、两眼发黑,成了大熊猫。

  这时候,按照"参谋长"的安排,耍流氓的两个小伙子要抽出身来把金子拉走,然后看杨鑫的表现打分。他要是爬起来和两个拼命呢,两人赶紧溜,就是一百分;他要是躺在地上装狗熊呢,两人就把金子架走,就是零分。

  就在杨鑫躺在地上、两个小伙上前拉金子的关键时刻,金子本来的动作是一边反抗一边喊:"杨鑫救命!"可她一见杨鑫平白无故挨了一阵黑打,一脸的鼻血,心痛得不得了,比自己挨打还难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明怒火,趁两个小伙子不注意,挥起巴掌扇过去,啪啪两声脆响,打得两张脸上现出两个手板印。两个"流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好发问,只得抱头鼠窜。金子疯劲来了,轮起挎包追打"流氓"。过路人齐声高喊:"美人救英雄!"气得"参谋长"和两个"流氓"躲在远处骂娘。

  事后,"参谋长"哭丧起一张脸质问金子:"你疯啦?人家好心帮你。你怎么真当流氓打啊?"金子嘿嘿笑,说:"对不起!我一见血就忘了。"事后,杨鑫笑眯了,拉着金子的手说:"花木兰!你那两巴掌好厉害!"金子嘿嘿笑,说:"不是好厉害是太厉害。我的手腕骨折了。"

  金子既会为人,心肠又好,再加上人样子漂亮,自然成了东川大学的一枝花,自然引来黄其和杨鑫这两个最优秀男生的追恋。金子不晓得他们两个谁更可爱,就悄悄问"参谋长":"你说旋工好还是钳工好?""参谋长"嘻嘻笑,说:"黄其第一。杨鑫Number One。都不错!是你挑花了眼!"金子问:"那怎么办?""参谋长"眨眼睛,说:"去问亲爱的山楂树啊!"二人哈哈笑。

  《山楂树》是一首流行中国的苏联爱情歌曲。金子和黄其、杨鑫的关系就像《山楂树》里的主人公。在大学毕业的班级晚会上,好多同学起哄要他们三人唱一曲《山楂树》。他们打死也不干。他们不唱,自然有人唱。全班同学唱起了《山楂树》:

  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

  我就沿着小路向树下走去。

  轻风吹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

  吹乱了青年旋工和钳工的头发。

  白天车间见面我们多亲密,

  可是晚上相会却沉默不语。

  夏天晚上的星星净瞧着他们俩,

  却不明白告诉我他俩谁更可爱。

  秋天大雁歌声已消失在远方,

  大地已经盖上了一片白霜。

  但是在这条崎岖的山间小路上,

  我们三人到如今还徘徊在树旁。

  啊!最勇敢最可爱啊到底是哪一个?

  我亲爱的山楂树请你告诉我。

  金子跟同学们一起哼完这首歌,两只大眼睛泪水花花的想哭。"参谋长"悄悄拉她的裙子,示意她不要哇的一声哭出来现洋相。哪晓得金子硬是没能把眼泪吞回去,鼻子一酸,边哭边跑了。

  当天晚上,金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是旋工,拿着一朵红玫瑰;闭眼是钳工,一双大眼脉脉含情,不晓得如何是好。说实话,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样子,既有指挥千军万马的万丈雄心,又有无微不至爱抚女人的如微细心。不过呢,她这样想的时候是刚进大学那会儿,十八岁的女孩子,心比天高,全校的男生都没看在眼里,可读了几年书,应了"学然后知不足"的老话,自觉自愿的退步了,把早先的念头撕得粉碎,心里想的不再是白马王子,而是找一个实实在在的丈夫。她甚至一而再地降低丈夫的标准,不一定是千军万马的统帅,也可以三过家门而不入,但唯一的条件是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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