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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刚睡着一会儿,四点多才睡。"他打了个哈欠,就把头放在我的胳膊上,闭上眼睛。

  "怎么不早点睡哪?"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心疼地抚摸他的脸。

  "睡不着,心里着急啊。"

  "是怎么回事?喝咖啡不是被逮捕吧?人家说只是请去交代问题。"

  "他老婆的检举信里列了他的资产账目,八九不离十,他是要栽在这里了。"

  "他老婆这么毒,干吗非要把自己老公送进牢房才甘心哪?"

  "他想离婚,跟老婆撕破脸了。我跟关少都劝过他不要离婚。他养了个小明星,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他伸手又想去拿烟盒。

  "不抽烟,好多烟头了。"

  "好,不抽。要喝水。"

  我站起来去给他弄了杯蜂蜜水。

  "那就是他死梗了这次?"

  "估计是出不来了。反贪局的咖啡没那么好喝,请进去的绝大多数都会招认。"

  "他什么职务,会影响你吗?"

  "上级单位的副总,我去佛山做老总是他举荐的。"

  "那你跟他有什么利益往来吗?"想着这个问题,我觉得有点恐怖。

  "你说呢?他是我同一个系毕业的校友,我进到这个单位,他就很关照我,我去佛山也是他安排的。就算我跟他没有太多的往来,别人也不会相信。他现在四十来岁,风华正茂,前段时间又传言他很快就要接大老板的班,大把人想整垮他。这次他进去了,还不群起而攻之?不搞死他,估计也要坐上一年半载。"

  "唉,墙倒众人推。企业也斗得这么厉害。"原来,他一直都在这样的冰层上跳舞,怪不得总是跟我说很累很累。

  "不倒也有很多人想推倒他。很多老革命都眼馋着坐上正位,现在说他要上,那些人还不搞死他?做到这个位置,肯定也得罪了很多人。"

  "那怎么办?按最坏的打算,他被抓了,你会受到牵连吗?"

  "不知道。我是最年轻的中层,很多人不服,又被认为是他的人。就看他的案子能查到什么程度了。"

  "找权总做做工作啊。"

  "该去的我都去了。权总对我是有猜忌的。他介绍过一个女孩给我,我觉得不太合适,交往了一两个月就吹了。这个事,他估计会记恨我。"

  "这有什么好记恨的?不合适嘛。"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是不是很多人介绍女孩子给他?他拍拖过多少次?

  "你不懂。他介绍人给我,就是想把我拉到他的阵营里。"

  "好复杂。"

  "好累啊,陪我睡一会儿,九点去找关少,看看该怎么办。"他把我抱进被他暖热的被子里,我却觉得心里凉凉的。

  左锐在广州奔走的这几天,我也心神不宁。他已经成为了我生活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他的烦恼也烦恼着我。

  我每天坐在宿舍,对着电脑发呆,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如果他被卷进去,如果他也被拉去喝咖啡,我该怎么办?爸爸妈妈会怎么样?有时急躁得不停地摔鼠标,想让自己得到一点宣泄。

  "冯宝宝,你干吗?你以为鼠标真是老鼠啊,那么大力摔,你钱多是不是?"月月瞪着我。

  "我很烦。你们说,如果你的男人被抓进牢里,你会怎么样?"我试探着问她们。

  "你吃错药了,怎么会想到这些问题?好端端的,我们这些良民怎么会去坐牢?"月月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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