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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鸵鸟政策。你妈说得没错，大街上捡到记事本，就给你带来了一个完美的钻石情人？你以为你是生活在琼瑶的小说里啊？"月月说。

　　"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喜欢她对左锐的质疑。

　　"你爱得太快太猛了，冯宝宝。不是我说你，盲目。上次你说有个什么张影的，我就感觉整个过程有点不太靠谱。从我们去必胜客，一路到现在，你对这个男人知道多少？你知道他父母是做什么的？知道他为什么来广州工作吗？知道他有过多少女人？"月月也是一副专家姿态，跷着二郎腿在椅子上滔滔不绝地分析。

　　"月月说的不是没道理，他毕竟是社会上混了很久的人，说他是一张白纸，你都不会信了。"兰兰说。

　　她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所有的人都开始怀疑我的判断，怀疑他？我是爱得太冲动了吗？

　　"不过哪，我还是宁愿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王子公主偶一相逢，就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的。我的王子为什么不赶快骑着白马来找我？我等得花都谢了。不骑白马也行，开个宝马也好啊。"月月瞪着双眼，望着天花板发情痴。

　　"为什么王子公主的故事主角就不能是我冯宝宝哪？"

　　"我不想什么公主王子的。暑假回家的时候，一个表姐离婚了。他们从高中开始拍拖，拍了八年，结婚两年就离了。现在的社会，人都太现实了，还是找个老实的男人好。"

　　"老实的男人没情趣，也不可能在事业上有所作为。"

　　"未必吧？"兰兰对这个说法很是惊异，她一直觉得她的陈格是个老实人，但又希望陈格能出人头地。

　　"能走到金字塔顶端的人很少，这些人肯定都有一些品质--冷酷、自私。你不明白，就算在小小的学生会，不找人做你的垫背，不踩着人上，也是无法上位的。"月月很严肃地说。

　　难道这就是爸爸说左锐难缠的原因？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做到副总？在我背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床上辗转难眠，这些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像冷水一样浇在我炽热的情感上。我不想去质疑，不想去追问，不想去盘查，只想拥有现在的一切。他的过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哪？我拥有的是现在的他。就算说我是一只鸵鸟也好。

　　工作定下来了，我的生活重心又转移到左锐身上。爸爸、妈妈、月月、兰兰那些不协调的言论，像石子在心里激起的小小涟漪，消失在我对他的思念中。家人相对温和的反应，也化解了左锐的忧虑。想着未来的生活，我的心花仿佛天桥上的杜鹃一样怒放。

　　周三那个寒冷的冬日夜晚，我在半睡半醒中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一看，是左锐发过来的。

　　"宝宝，今天回广州了。"

　　回到广州了？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他，"猪头，今天回来，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跑去哪里了？"

　　"工作上有些麻烦，今天回来看怎么办。"他说话的声音里有听得出的疲惫。

　　"很累吗？出什么事了？"真想马上飞到他身边抚慰他。一想到他愁容满面，我就觉得心揪着痛。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开始着急起来。

　　他应该在抽烟，电话里一段长长的沉默。"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怕你知道了又跟着我担心。"

　　"说啊，你不说，我更担心。说出来，说不定我能替你分担一些。"

　　"好想你现在在我身边，想找个人说说话。"他又是一段让人心痛的沉默，然后慢慢开始讲。

　　原来，他早上接到关少非的电话，告诉他一个旧同事被拉去喝咖啡了。起因是那人在外面养了很多小蜜，闹着跟老婆离婚，被元配一封揭发信告到了反贪局。那个旧同事是左锐起家的后台，他们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利益牵扯。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我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就等着天明，早上翘课来到左锐的新房。

　　客厅里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各种东西散乱地扔在沙发上。他还在酣睡，睡着了还是皱着眉头，床头也有很多烟头。我趴在他身边，用手抚平他的眉头。他"嗯"了一下，翻身就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应该是睡得很不好。

　　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这么早就跑过来，不上课吗？"

　　"逃课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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