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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10

  好像是弹珠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卓嘉思又被惊醒过来,周围已经是夜深人静,宿舍里回荡着轻微的呼噜声。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击,那种飘忽的声音使她的心脏收缩再收缩。终于她一下盖上了被子,在里面捂出一身的汗水。

  谁起床了?卓嘉思撩起被角一看,原来是左飞飞醒来了。或许是去卫生间吧!可奇怪的是,左飞飞轻手轻脚地走在对面取下了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然后又安静地坐在了阳台栏杆旁边,小心地摸着那幅画。

  卓嘉思轻微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可是她并没有回应,反而目不转睛地在月光下看着那幅画。橘黄色的月光落在血色蔓延的浴缸少女自杀图里,左飞飞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暗淡起来,气氛变得格外诡异起来。

  卓嘉思的思绪有些乱,想闭上眼睛就此睡到天亮。可是一道锐利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左飞飞居然拿出一把刀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反复地摩擦着。卓嘉思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滚着下了床,冲到阳台上去抓着左飞飞的手大喊着:"飞飞,你干什么啊?快放下,快把刀放下!"

  刀子在争夺中划破了卓嘉思的手腕,她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画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左飞飞突然停止了挣扎,眼神亦恢复了正常的孩子气。细细的血从高处流淌下来,把血色的图画染得更加逼真起来。左飞飞看着这样的场景,似乎完全忘却了刚才的事情,捂着嘴巴大叫起来:"嘉思,你在干什么?"

  木香和陶花都被惊醒了,微弱的灯光充盈了整个宿舍,那滩被沾染了血迹的画显得格外耀眼。四个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心里不住地颤抖。还是陶花打破了沉默,鼓起勇气问道:"卓嘉思,你到底怎么了啊?"

  卓嘉思望着仿佛记忆已被抽取的左飞飞,张大了嘴诧异地问:"飞飞,你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左飞飞有些疑惑,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捂着脑袋问道,"是啊,我怎么会跑到阳台上呢?"

  陶花居然还笑了起来说:"飞飞,你该不会是梦游吧?还说我会被你那破画吓到,我看是你自己神志不清了吧!"

  "陶花,别吓唬飞飞了。"木香有些担忧地下了床,凑到卓嘉思的伤口一看才松了口气,"幸好只是划破了一些皮,让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卓嘉思亦看了一下伤口,果然不是很严重。可是为什么刚才会那么疼,还有那么小一道口子会流出那么多血?她看着那幅画,皱了皱眉头说:"飞飞,你这幅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挂在这里挺悬乎的,还是扔了吧!"

  "怎么,你们都害怕了吗?"陶花挑衅着说,"难道你们也相信外界所说,514宿舍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比如……厉鬼!"

  左飞飞被吓了一大跳,捂着耳朵叫道:"臭陶花,半夜三更的不要胡说!都怪我们系里那师姐,非要把这副破画塞给我。我看画得挺好的,也没理会它这么吓人,便带回来了。"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木香边给卓嘉思包扎着伤口,边说道,"人家还在睡觉呢,你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陶花不满意地倒嘘了一声,很不屑地说:"都吵这么半天了,她都睡得像死猪一样,还指望吵醒她么?"

  的确如此,这样的午夜事件完全没有影响到吴秋漾的睡眠,还有那只黑猫亦跟她一样,软绵绵地趴在她的脚旁。卓嘉思总觉得,她睡得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得就像已经死去一般。

  等木香帮卓嘉思处理完伤口的时候,陶花和左飞飞已经陷入了睡眠。木香苦笑了一下说:"这两人可真好,闹得慌却睡得快。"说着便去阳台捡起那块画板,把它小心地立在了墙角里,血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卓嘉思突然觉得好像画面变得真实起来,又想起夏佑彩的那张脸。高傲的冷漠的绝望的,完全与画面上的少女吻合。等等,左飞飞是美术系的!这幅画是从美术系传出来的,那是不是真的跟夏佑彩有什么联系呢?可是谁会这么狠毒,把夏佑彩画成如此凄惨的模样。她一时想不起来,反而觉得更加头疼,又是那种熟悉的花香扑鼻而来。

  木香怔怔地望着卓嘉思,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却只是飘出了清淡的一句:"嘉思,快点睡觉吧。明天还得去上课呢!"

  宿舍又恢复成一片安静。卓嘉思躺在床上,眼神一刻都不曾从画板上挪动过,心里有着强烈的不安。伴随一声低低的猫叫,她转过头一看,似乎那只黑猫已经醒了,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幅画面前,幽幽的绿色光芒,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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